只是,唉,罢了。
既然不成媒,那件事也不必同姃姃讲了。
姃嵘年少有为,更是他从小养在膝下的,确实是良配。只是这对姃嵘多少有些不公。
可姃姃到底是他的心头肉。委屈姃嵘的,大不了日后补给他就是。
这样一想,姃父心里乐马上就开了花,面上却还是故作不可,刚想搪塞两句,就听自家不成器的死丫头凉凉的开口道,“父王说的对,我配不上你,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司力大喊,“不好啦,魔王晕倒啦!”
活活被气晕的。
三弯两绕,姃嵘拖着姃姃来到了乜州阁地下的密室。
一室鲜红的曼珠沙华,零星缀着几朵五彩的小花,绕着密室的墙壁和密室中央的水池肆意生长着。
水路不知通向何处,只是瞧着,似乎还有似暖阳划过的痕迹,与冰冷的密室格格不入。
密室中央的水池里,则置了两个玄晶冰棺,衬得一旁的曼珠沙华格外妖艳,也渗人。
两座玄晶冰棺置在一起,相隔很近。姃姃的师父,尢黎,就躺在其中一座冰棺里。
姃嵘把姃姃拖到尢黎的冰棺旁,逼她跪在尢黎的尸身前。
隔着冰棺,还能看见尢黎不腐不败的脸,很安详,与他活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姃嵘指着尢黎的棺椁,问了姃父问过的那个问题,“你可知错了”
姃姃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尢黎陨落的夜晚,乌云遮星。
尢黎静静的望着夜空,可惜,最终他也没有等到月。
姃姃哭着运功,想赶散乌云,想见到他眼中的熠熠神采。
可惜,最终,尢黎也没有等到他的月。
姃嵘提高了音量,“姃姃,当着尢黎的面,你说,你有错没有”
尢黎因她耗尽精力而死,金乌一族自此湮灭。
眼泪夺眶而出,这一回,不知二字却让她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错,是尢黎临终时攥紧她的手,断断续续的说,“以后,师父不能再护着你了,姃嵘是良配,可以托付。只要这天道再给我三年,我定能佐你所想,可惜,乖徒儿,以后的路,你且只能自己走了。”
尢黎对她严苛,她的仇人笔记本里十页有九页都是尢黎的“罪行”,罄竹难书。
只是为什么到头来一想,她想要的,哪怕是翱翔九天的飞龙,都是他在替她筹谋呢?
他这一生,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她是他于世唯一留有切真牵扯的。
只是她如此愚钝,从未为他做过什么,竟也只有在披麻戴孝时方知师徒恩情。
空悲切。
姃嵘的声音还在继续,“尢黎之死虽确不是樾尧所为,只是且慢如今的安宁,你如今的康健,都是踩着尢黎的血肉换来的。而你心心念念的男人,且慢的爹,未过你恩师头七便表有婚配。姃姃,你当着尢黎的面儿,再说,你可知错。”
姃姃捂住了耳朵,也没有捂住姃嵘的声线。
那些她闭着眼睛不愿意看见的,终是血淋淋的揭露于她面前。
横于她与樾尧之间,丑恶的不情愿。
不知过了多久,姃嵘才拿出伤药,蹲在姃姃面前,抬手轻轻抚过她的泪滴。
她的嘴唇上的伤痕已经结痂,脖子上也是密密麻麻的口勿痕。
她从天宫出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却又不是她自己的,姃嵘只看一眼,便大概猜出来她伤了谁。果然,当夜,天宫就传来太子樾尧遇刺的消息。六界无不哗然。
天帝杖毙了几个玉措身边的仙娥,只是没人敢问,几个仙娥,如何能伤到大杀四方的太子殿下。
历劫失一魄,如今记忆绝,竟都没有阻碍他们俩的步伐,看来,他还是那个“一见偏执”的敬王殿下。
姃嵘起身,坐在姃姃身侧,态度稍微有些缓和,一边给她涂药,一边平静地说,“樾尧为你做了很多。你要掐断他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