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也不是对季萍儿有什么偏见,这闺女也是个可怜的。但问题是季萍儿的可怜跟他们自家的切身利益相比,孰轻孰重这不一目了然?再有,傅子寒虽然是个鳏夫,那也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爷!
一个死了男人被婆家磋磨的寡妇,还想扒上正当年岁家有小财的秀才爷做秀才娘子?真当那些家里还有大姑娘等着出嫁的人家是死人是吧?
她季萍儿的念头要露出来给人知道了,她也别想在村里活下去。
“媳妇就是想啊,这季萍儿的日子怕也是过得极为艰难了,恐怕……”
福婶圆胖的脸上露出一抹深思。她媳妇说得没错,这季萍儿想正儿八经三媒六聘当上秀才娘子这辈子都不可能,那么,会不会走邪路呢?只要她讹上了傅家,傅子寒为着自己和子女的前程,也不能不管她。
“不行,今晚就让老二跟老三过去帮忙。”
福婶也不泡脚了,匆匆擦干套上鞋就去叫醒老三,催着他赶去傅家,说哪怕让他在院子里坐一晚上,也得给她守到天亮。
老三很听他娘的话,也不问为什么,裹起外衣就出了门,路上还遇到回来的二哥,把他娘的话一转说,几兄弟里最机灵的老二顿时明白了些什么。
“好,我先过去,你回家跟娘和嫂子说一声,让她们今晚辛苦点,烙点饼出来,明儿不等天亮我们就出发。”
他家有牛车,刚才也答应了让自家牛车送傅家一家去城里,横竖不远,一个上午就来回了。
他俩兄弟刚回到傅家门外,就晃见一个人影在傅家院子外面一闪而过。
两兄弟心里一紧,加快了脚步。
“二哥怎么又回来了?是东西拿掉了吗?”
开门的傅立文还没反应过来,一边说着话,一边将两兄弟让进了院子里。
“没拿掉东西。是刚才我娘和我嫂子说了,就你们父子三人收拾东西太累,傅先生的身体又没大好,就让我们俩兄弟过来帮忙。我娘跟我嫂子在家烙饼子,明儿一早我们早点出门,赶在城门开了就进去,我还得帮家里带点家伙事回来。”
老二说话的声音刻意放大了几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听不见,但旁边田家是绝对能听到的。
果然,话音才落呢,田家婶子就探了头出来。
“咋了?咋我刚儿听你们说傅先生要搬家?”
“田婶子不好意思啊,把您给闹醒了,真对不住。”老二表情憨憨的摸了下头,“傅先生打算带着立文去县城里住,这不我娘让我跟老三过来帮把手么。”
田婶子柳眉一蹙,狐疑的看了眼一旁笑得温和的傅立文,没反应过来怎么下午都还好好的,晚上突然就说要走。
但是傅家的借口也很实在。村里人都知道傅先生明年要乡试,这估计是得了什么消息,想要去县城里方便一些?
她家男人是猎户,不擅种地,家里几亩薄田都是她在操持,也实在分不出手来弄傅家的田地,所以傅家找上福婶家也是很正常的。这一点田婶子没有意见,她就觉得傅家要走的借口应该不止这个,可偏偏又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田婶子有个优点,她想不出的也不会去死缠烂打的追问。见几个大男孩帮忙收拾大物件,干脆换了衣服挽了头发,去帮着傅静姝收拾小姑娘的物件了。
两家人一直亮着灯火,让躲在后面水竹林里的季萍儿恨得银牙暗咬,内伤都出来了。
眼瞅着天色太晚,如果她再不回去,家里那个老虔婆又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她,只能跺跺脚,端着洗衣服的木盆回去。
福婶家的两个小子一直在注意傅家周围,隐约看到水竹林里一阵晃动,过后便没了声息,再瞅见脸上虽然端着笑容,可眼底却掩不住焦虑的傅立文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心里一动,互视了一眼,也没吭声,只小心谨慎的看住了傅家前门跟后院。
村长比福婶家更先知道傅子寒要搬家。说实话,村长心里头其实不太痛快,总觉得看好的村学就这么飞了。
倒是他家婆娘比他通透,说若是傅子寒考上了举人,那就是举人老爷,也是断然不可能回来办村学的。若是没考上,那个时候村长再顺势提出来,还能帮傅子寒解决后顾之忧,到时候不怕傅先生不用心。这样的话,比现在为难他困住他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