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蓦然站定,静默了一瞬。
他的生母只是一个小宫婢,当年,被皇帝临幸一夜后,就被抛到脑后。被接去继后那里前,他都在别人嘲讽的目光里长大。
他习惯小小的内侍都能给他甩脸色,习惯其他皇子加诸在他身上的嘲弄,习惯了公主们的颐指气使。
直到有一天,当一位皇子朝他扔泥巴时,大皇子冲过来,帮他把泥巴扔了回去,并揍了那位皇子一拳。
大皇子仅仅比他年长几岁,却能坚定地告诉他,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都不能等着挨欺负。挨了欺负,就要打回去,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从那往后,他就再也没有忘记大皇子。
即使后来,他认了德妃当母亲,德妃成了继后,其他人都忙着巴结他,他也没忘记谁曾在落魄时,真心善待过他。
五皇子追忆往事,眸色一深,紧咬牙道:“不是,我是为了给自己和亡故的母亲争口气。”
大皇子凝视着他,话语里,添了几分怅惘,“若不是因为我,你早就去年将军府提亲了,年家小姐现在就该是你的皇子妃,而并非太子良娣。若只是争口气,你大可选择同年将军府一样,站在太子那边,何必放弃心之所爱。”
见最隐蔽的心事被人戳穿,五皇子恍惚一阵,愕然抬眸,“大哥,你都知道?”
“有一回,在太后寿宴上,你看年家小姐看得有多关注,我便知道了。我原以为,你在寿宴后,就会向年府提亲,可我一直没有等到你提亲的消息,反而,等到了年小姐入东宫的信。”大皇子感慨万千,拍上五皇子的肩头,“你已经为我牺牲得够多了,不必再为我搭上性命。”
五皇子的目光涩涩,眼里有掩不住的不舍,“可是,风阳关是少有的苦寒之地,一年到头,几乎都浸在风沙里,就没几天是暖和的,那里的风,如同刀子一般。风阳关外的蛮夷,又爱时不时前来挑衅,让守关将士头疼不已。你去个十年,也不知要受多少罪。”
大皇子轻摇了摇头,自喉间发出一声低笑,“若是这点罪都受不得,我又凭什么同太子相争。风阳关也有它的好,远离帝京,我能更方便地与诸国联络,召集人马。我相信,不出一年,我就能杀回帝京。”
“好,大哥若有什么消息,可以派人告知于我,我随时都会接应你。”五皇子抬手,搭在肩侧的大掌上,郑重地许诺。
长夜漫漫,有人忧虑,也有人欢喜。
晨曦初绽,几缕日光倾斜而下,给诺大的宫城染上一层粼粼金光。
容茶悠然睁眼,视线尚有些迷糊。
许是疲惫之至,她并没起来的想法,反而往旁侧翻了个身,怎奈浑身都是酸酸麻麻的感觉,一动弹,就很不得劲。
而且,她觉得自己好像没穿衣服,薄被只盖住腰部。
倏而,枕畔传来低低的嗤笑声,捎了男人的呼吸,一同被喷薄到容茶的面上。
容茶轻将眼皮拉开一道缝,见到那张近在咫尺时,蓦然忆起昨晚的荒唐。
两人从浴池酣战到寝殿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容茶顿觉燥意难挡,脚趾又情不自禁地蜷缩起来,整个人尚有些战栗感。
她干脆佯装睡得香甜,没有觉察到身侧的人。
却听男人喑哑了嗓音,发出一声感慨,颇含回味无穷的意味,“孤竟没想到,茶茶是如此得深不可测,无一处不妙,孤真的是鞭长莫及。”
这个男人能不能说这种含义满满的话?
她听得懂啊。
见他如此调侃,容茶又觉得不自在,拉高薄被,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只露出如画般的眉目,嗡哝一声:“深不可测的分明是殿下你啊。”
昨晚的他,可当真是惊人。
因他一开始的生涩表现,她还以为他跟她一样,同为新手。
但他很快,就向她验证了什么叫“铁骑突出刀枪鸣,银瓶乍破水浆迸”,还将她整个人按入水中……
若非她体质够好,恐怕都要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