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七哥是从哪里挖到这块璞玉的?
容茶双眸晶亮,继而追问道:“你家住何方?是从哪里所习的琴艺?我还不知道七哥门下,竟有琴艺那么高超的琴师。”
清离顿了脚步,衣袂随风飘荡,一双眼眸里溢出几分茫然。
他的双目空洞,似是无从告知。
容茶见状,以为戳到了别人的伤心往事,当即改口:“你不说,也没关系的,我就是随便问一问。”
“在下也不知道。”清离无奈地嗟叹一声,眉间隐隐浮现出几分惶惑,“在下记不得几年前的一切,也不知道家在何方,家里有什么亲人。就连我的名字,都是七殿下所赐。”
他只记得他醒来时,是在东晋边城的一处医馆内。医馆里的老大夫说是在一处山道上捡到他的。当时,他的脸上布满了伤疤,浑身的经脉尽断,形同残废,也不知道自己的过去,只是在见到兵刃和琴弦时,会下意识地想去触摸。
而他受伤过重,即便在医馆里躺了两年时间,侥幸被医好一条命,可他的记忆并没有回来,一张脸几乎全毁,身体功能衰退,他的双脚也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连行走一段时间,可能都要痛得厉害。他再也舞不了刀剑,只能端坐着抚琴,像个真实的残废。
后来,他同老大夫告别,出外谋生。
在半道上,他遇到了范溪的车驾。范溪见他的琴艺尤佳,遂收在了身边。
担心自己的模样吓到别人,他鲜少出现在人前。
他浑浑噩噩地度过这几年。既然提不动刀剑,唯一的慰藉的便是琴,他在抚琴的时候,能模糊地感觉到,自己过去仿佛也同亲人习过琴。通过琴,他才能接近幻想中的亲人。
容茶怔忡了会,不想激起别人的伤心往事,便低了头,“我不该问的。”
“无碍。”清离轻摇了摇头,面上恢复了笑容,“公主无需自责。我并没有对缺失的过往耿耿于怀,说不定在我的过去,曾有令我痛苦不堪的回忆。如今这种状态倒好,一切都能重头开始。”
听他这么说,容茶亦是释然。
不知不觉中,她们已是在此处站了好一会。
这时,容茶怀里出现了“喵喵”的叫声,再低头一看,她发现原来是波斯猫在叫。
“公主这只猫,今日又醒了?”清离的目光向波斯猫投去。
波斯猫却傲娇地别过那张肉呼呼的胖脸,背朝着他,显然是不愿搭理他。
“本宫这只猫,有些认生。”容茶轻刮了刮猫脖子。
猫脖子又是当即一缩,胸前的绒毛堆叠,成了一圈圈波浪。
清离的唇际也不自觉地溢出些微笑意。
这只猫上回还用爪子拍他,不过,那对他而言,那相当于轻微的抚摸。
他反倒觉得这只猫还挺有趣。
“这猫儿应该是太喜欢公主了。”他道。
容茶听得心花怒放,遂将手臂收拢,将猫托起来,让猫脑袋抵着自己的下颌。
尉迟璟本想表现得高冷一些。
但感受到她的热情,他的心里美得咕噜咕噜冒泡,还用猫的小短手去抱她。
享受了一会,他还是觉得不对劲。
他如今的物质补偿到位了,这个女人可以任意挥霍了。
可是,她对他,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甚至,还从没有提过他一句话。
尉迟璟心里发愁,觉得自己还是要亲自来一趟为好。
要不然,她整天拿他的钱,去养小白脸,还真有可能将他抛到脑后。
西宁战场的营帐内。
数名将领向尉迟璟禀报前方战况。
“启禀太子殿下,我军已是攻下庞城,现如今,准备向下一城隆城发动进攻。”
尉迟璟坐于桌案前,专注翻看西宁地图,以及将领们呈递上来的行军路线图。
看完,他掀眸,肃容问道:“你们准备对隆城,以及接下去的庆城,采取什么样的备战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