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丑奴眼神动了动,隔了会儿道:“不懂。”
白玉虚眸。
陈丑奴扛着那只死虎,转头向四处打量了一圈,道:“走吧,刚刚动静有些大。”
这林子既属老虎的势力范围,则很可能不只有一只老虎,看样子,陈丑奴没有“大开杀戒”的意思。
白玉瞥了眼他肩后的战利品,意犹未尽:“这就回去了?”
陈丑奴笑,脸上的两个酒窝一现而没:“你还想吃什么?”
白玉琢磨着那个“吃”字:“你打这老虎来是给我吃的?”
陈丑奴一怔,随后又笑开,日影里,酒窝深深,唇红齿白。
“打来卖的,想给你添些东西。”
白玉眸光微亮,看了他一会儿,背着手向林外走去。
走了两步,她停下来,转身,站在陈丑奴胸前。
“我要一件红嫁衣,”她高高扬起头,向他讨要,“还要一个红盖头。”
微风吹拂她的鬓发,树影下,她眸子里似有繁星堆积,陈丑奴心中一热,点头:“嗯。”
***
两人离开山林,返回路上,陈丑奴又打了两只野兔。
白玉一手拎一只,走在最前头。
炎炎赤日已经爬至中天,陈丑奴不能再用影子给她遮阳,她的脸曝晒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很快泛起红来。
陈丑奴看在眼中,想了想,道:“歇会儿。”
白玉正盯着手里垂死的野兔看,闻言回头,打量了下陈丑奴的脸色:“你累了?”
陈丑奴张口:“嗯……”
白玉狐疑,又盯了他肩后那只齐人高的死老虎一眼,转念想想,点头同意。
两人就近坐到一棵大树下,陈丑奴放下猎物,从怀里掏出一包用粗布裹着东西,白玉探头去看,竟是一大堆被蒸得颗粒饱满的玉米。
白玉一舔嘴唇。
陈丑奴笑,拿出一包最大的,递给她。
白玉捧住,低头便啃,陈丑奴静静看着,突然觉得,她很像自己刚刚猎的那些野兔。
“慢点。”他提醒她。
白玉抽闲瞥他一眼,松开玉米棒,腮帮子鼓鼓的:“你怎么不吃?”
陈丑奴只好拿起一包来,也开始啃,白玉盯着他咀嚼时一跳一跳的酒窝,突然朝他挪了挪。
“怎么了?”陈丑奴纳闷。
“你吃你的。”白玉看他,等他扭回脸去继续吃,便一伸指头,按住他脸上跳蹿出来的一个酒窝。
陈丑奴:“……”
白玉笑,松开手指头,心满意足地啃回自个的玉米去了。 吃过午饭,白玉哈欠连天,陈丑奴瞥了眼依旧毒辣的日头,提议:“睡会儿?”
白玉眼神慵懒:“你给我当枕头?”
陈丑奴靠在树干上,反应过来后,便把屈起的一条腿放下,白玉端详着他这副自然而然的样子,本是存心想捉弄一下,可睡意袭来,挡也挡不住,只好从善如流,躺进他怀里,枕着他的大腿睡了。
午后,蝉声起伏,热浪卷涌,陈丑奴坐在树下,低头细看白玉。浓阴铺在她脸上,微风轻轻拂动她鬓边的碎发,她嫣红的软唇微开着,无意识间粘住了一缕在风里轻颤的发丝。
陈丑奴伸出手,小心地替她拨开,指尖触过那柔软的唇瓣时,一滞。
白玉伸手把他的手腕抓住。
“痒。”白玉嘟囔,依旧闭着眼,将陈丑奴的手抓下来。
陈丑奴愣了愣,旋即一笑,任她抓着,也靠在树上,渐渐睡去。
白玉做梦了。
梦见一些很沉静的时光。
醒来时,草地上金辉匝地,树影像泼出来的墨,左一大团,右一大团。
太阳已经西斜了。
白玉转头,望向陈丑奴,浓阴里,他竟然还在沉睡,眉峰微敛,睫毛低垂,嘴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