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奴_作者:水杯珠(183)

2020-01-30 水杯珠

    战火逐渐由殿内转移至殿外,连天烽火里,刀飞剑舞,热血喷溅,黑白两派抵死相博。

    一场恶战,直至天明方歇。

    巳时,阴云低压,仿佛有暴雨将至。

    年逾花甲的右护法闻人鹤自议事厅外匆匆而来,推门时,厅内灯火照亮他一夜尽白的发。

    “尊主,江寻云同意和谈!”他拄着拐杖,在大理石地砖上敲出急促而沉重的声响,主座上支额休憩那人眉峰一敛,周身戾气无声激荡。

    静候座下的左护法葛岭忙示意他噤声,继而扭头朝主座上的男人看去。

    乐迩阖目养神,一动不动。

    自抓回白玉之后,他一直坐在此处,既不参与峰前大战,也不回拥月殿沐浴就寝,带着那一身血污、疲惫,熬尽这漫长一夜,仿如木雕。

    葛岭素来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直觉这绝非寻常的沉默,放低声音,试探地道:“尊主?”

    乐迩眼睫微动,旋涡般的双眸里透出一丝寒芒,他整个人依旧未动,凉薄的声音自唇中溢出:“如何谈?”

    闻人鹤终被理会,忙回道:“后日午时,峰外碧水坪,双方各带随从五名,于亭中会谈。”

    乐迩默然不应。

    闻人鹤等得心焦,正七上八下时,葛岭道:“他们如今还有多少兵力?”

    闻人鹤略一思忖,回道:“不算伤员,至少还有八十。”

    葛岭意外,一时抿住唇。

    昨夜恶战之后,无恶殿元气大伤,单只堂主,便折损了足足两名,尊主称霸中原武林之大业亦随匡义盟、六门之溃逃功亏一篑,阖殿上下,一派惨淡,人人相顾茫然,萎靡难振。

    而今己方风雨飘摇,敌方却势头正猛,一旦和谈涉及条约,必成城下之盟,无恶殿复兴之日,再难指望。

    葛岭心一横,道:“此时会谈,对我等大大不利,当务之急,需想个办法压一压他们的火气,最好,再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闻人鹤自知俘虏匡义盟及六门之事触犯敌方底线,亦知昨夜玉衡堂失守时,六门中率先冲出去的家眷几乎全部死于尊主乐迩掌下,愈发令六门震怒,是以在攻城时简直不顾死活,如不是江寻云为保存实力,强制收兵,那帮红了眼的人恐怕是要当场跟整个无恶殿鱼死网破。

    思及此处,闻人鹤一声沉叹:“如今血仇已结,殿中人人皆是他们切齿拊心之恨,这种时候,除了以命相偿外,还有什么办法能压住他们的火气?只怕是我们越奴颜婢膝,越长了他们的锐气!”

    葛岭被他反诘,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道:“挫他们锐气,何必奴颜婢膝?昨夜大战,他江寻云风风火火,心力耗尽,而尊主韫椟藏珠,功力之深浅,天下无人能知,亦无人能及。届时只要尊主在碧水坪同江寻云切磋一二,令他铩羽而归,自可败他士气,扬我威名。至于火气,纵使要以命相偿,又有何紧要?匡义盟因何人被俘,六门家眷因何人遭难,此时杀掉何人最能泄他们心头之愤,这不是很清楚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前惯例小虐一波,受不住的宝宝们可以养肥后一起食用。

    下回发红包是某人耍帅的时候哈。    厅外一声闷雷,蓄压在云层后的暴雨爆发在即, 昏沉沉的议事厅内, 闻人鹤把脸一抬,目迸精光:“你是说, 许攸同?”

    主座上,乐迩耷拉的眼睫一动,葛岭心知成功拨动主子心弦,挑唇道:“许攸同本就与匡义盟不共戴天, 即便有助他们逃脱地牢之功, 也不可能把戕害其亲友的罪过彻底抹消, 至于六门亲眷, 虽然明面上是死于尊主之手, 可若不是她许攸同指挥号令,他们又如何会步入黄泉?说到底, 劫狱之事究竟是功是过,恐怕还不能定论呢。”

    闻人鹤幡然醒悟,一时眉飞色舞,欣然道:“我明白了, 许攸同并非许攸同,仍旧是我无恶殿的摇光堂主, 灵山一役、剑宗一劫,包括昨夜玉衡堂之难,如尊主是主犯,她必然是从犯, 甚至于,还可是为一己私怨,挑唆尊主进犯中原的罪魁祸首……”

    说及此处,闻人鹤已是春风满面,如得涅槃,葛岭频频点头,向尊主征询道:“与其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不如搅活死水,反客为主,尊主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