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义盟虽然全军覆没,跑去的却有一半,剩余的,也不乏是暂且装死。
天玑吩咐人将死去那三名成员的尸首抬回马车内,然后驾车穿过峡谷,一路,白玉始终无话。
***
临近中夜,马车抵达渡口,天玑、白玉带头将三名成员葬在江边的坡头上。
白玉在那三个坟冢前默哀了许久。
为防路上再遭匡义盟围堵、追杀,天玑决定兵分两路,两个玄衣侍女带领剩余伤兵继续乘马车走陆路,自己单独带白玉连夜走水路。
月上中天,星垂四野。
甲板上银辉如水。
天玑走向白玉。
“我们的行踪,是你故意泄露出去的?”天玑倚在围栏上,视线投在波光粼粼的大江里。
白玉眼睫微动。
天玑笑,原本只是试探,这一下,彻底醒悟过来。
难怪这一路上她都闷不吭声,心事重重。
难怪庄长青能够在峡谷内布下这样周密的截杀。
难怪,难怪……
“就为了那个人不被匡义盟骚扰?”天玑啼笑皆非,看向白玉被月色照得清冷的脸,“你,是真看上他了?”
月涌大江,水声在耳畔近来,又远去。
繁星倒映在水光里。
白玉转头,向天玑一笑:“你不是挺了解我的吗?猜吧。”
天玑扬眉:“可现在的你,不是我所了解的你。”
白玉笑而不答。
天玑望回大江:“看上他什么了?”
白玉:“人高马大,气壮如牛。”
“……”天玑保持微笑,“所以我跟你六年的交情,还抵不上他跟你的几夜情?”
白玉眉目不动:“一夜夫妻百日恩,这么算起来,我跟他的交情可不比跟你的六年少。”
天玑:“……”
强撑脸色:“那你跟他的交情,到底是能算几年啊?”
白玉转头:“你是问一夜,还是至今?”
天玑:“……”
江浪拍打船身,甲板上,夜风习习,天玑盯着白玉那一点儿也不红的脸,回怼:“可惜了,再多的情,如今也是自作多情了。”
浪声起伏,白玉眼眸一黯,片刻,默默转开了头。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天玑离开栏杆,“下次办婚礼,记得留一杯喜酒给我。”
白玉叫住她:“先把你欠我的补上吧。”
天玑笑,转身:“放心,给你补两杯。”
白玉:“……”
沉默一瞬,又道:“多谢。”
天玑意外。
白玉:“峡谷。”
天玑眼神意味深长,片刻道:“一条船上的蚂蚱,没法不帮。”
白玉一笑,向她走来,也打算回舱内就寝了。
“走吧,蚂蚱。”
“不思春了?”
“比起思春,还是春梦更有意思些。”
“……” 大船在江上行驶了三天三夜,第四天, 两人改换陆路, 双骑绝尘,专抄隐蔽小路, 顺利避开匡义盟的追踪,于期限日前两日进入了灵山地界。
灵山海拔偏高,是片人迹罕至的群山,方圆百里的草原、农田皆由无恶殿派人掌管、耕作, 尊主在上, 一呼百应, 可谓占山为王, 独霸一方。
灵山分岭诸多, 各山上皆有人员驻守,主殿则位于面积最大、海拔较高的主峰, 东可眺京城,西可观塞外,日出、云海、繁星等诸多奇观亦能尽收于眼底。尊主乐迩闲来无事,便喜在殿外的梅亭内煮一壶酒, 于雾岚、酒香之中,或跟情人风花雪月, 或跟属下笑谈英雄。
白玉系瑶光堂堂主,常跟乐迩在梅亭内论古道今,但她跟乐迩的渊源,却还是始于最上不来台面的情人关系。
又或许, 是连情人也算不上的主子和玩物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