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见迎春也微笑着拉住黛玉的手,觉得这个孙女竟然不似往日印象中的木纳,心里也暗暗称奇,面上还笑道:“你们姐妹和睦最好。”黛玉就势坐在迎春身旁,不再回贾母身侧。
外头又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丫头们带笑回道:“宝玉来了。”贾家众人习以为常,林家的人就觉的不可思议。宽哥儿一下子离了惜春,噌地一下站到了黛玉的身边,让跟过来的惜春莫明其妙:“你还没说完呢,果然过几日林姐姐那里也能有球了?”
又来拉黛玉:“好姐姐,你若真得了,千万告诉我一声,我陪着姐姐一起玩儿。”
那头贾宝玉已经给贾母见过礼,一眼望见了上次见过的姐姐,笑嘻嘻上前给薛姨妈打千问好毕,便向着薛宝钗道:“宝姐姐什么时候过来的,竟没有人告诉我一声,实在是怠慢了姐姐。”说着竟向着薛宝钗行下礼去。
你的确是怠慢了,不过怠慢的却不是薛姨娘。就连贾母脸上也挂不住了:“宝玉,怎么不见过你姑母?”
贾宝玉这才发现在薛姨妈上首,还坐着一位年轻些的妇人,只见她面容恬静,目光平淡无波却让他不大敢亲近。一时有些慌乱地站好了,向着贾敏行礼道:“见过姑母,给姑母请安。”
“真是个知礼的孩子。”贾敏让他起来,向着贾母笑言了一句,要是那知礼二字没咬的那样重,贾母觉得更有诚意。只是贾宝玉失礼在先,贾母与贾敏计较不得,只当她真是夸奖侄子,又让贾宝玉去见过表妹、表弟。
刚才贾宝玉进来之时,黛玉有意将身子往迎春身后藏了一藏,宽哥儿更是直接站到了姐姐身前。不明就里的惜春有样学样,站到了黛玉的另一边。
贾宝玉知道自己刚才未见长辈便与同辈搭讪失礼,也愿意借着与表妹表弟见礼弥补一二,含笑转头要看看哪位是姑母家的表妹,可能比得上家中姐妹容貌?
不想这一眼竟然觉得分外熟悉,仿佛自己在哪里见过一样。贾宝玉仔细想想,也没想起自己什么时候见过黛玉,便凑上前去,自己先打下恭去:“妹妹好,我曾见过妹妹,就是忘记在哪里见过了,妹妹可记得?”
贾敏的眉头已经收了起来,贾母倒想说上一句趣话,看看贾敏的脸色还是没开口。王夫人与薛姨妈两个脸色比贾敏好不到哪儿去,就是薛宝钗也捏紧了自己的帕子。
宽哥儿眼见着这位表哥都要凑到自己姐姐身边了,一下子迈前一步:“表哥,你要踩到我了。”然后又转头疑惑地问惜春:“这个表哥是不是有痴病?”
惜春有些不解:“二哥哥有时倒是会发呆些,可也没听说有痴病。”
宽哥儿就不赞同地摇头:“那就是当我姐姐是傻子呢。谁家公子现在与人搭讪,还用这么老土的话?早都不时兴了。”
搭讪、搭讪、搭讪……两个字无限地在房中诸人耳边回旋久久难散。贾宝玉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情:“这位是表弟吧。我是真心觉的曾经见过妹妹,并不是要与妹妹搭讪。”
宽哥儿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贾宝玉:“怎么不是搭讪?上次我要去买纸笔,在路上看到一个穿粉色衣裳的胖子,对着路边好几个姑娘都说了这句话,有和他说话的也有没理他的,蔼哥哥说那就是搭讪。”
贾宝玉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他在府里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除了贾政几乎没人反驳他的话。现在让一个刚过自己腰的小豆丁给抢白,脸上哪下得来,冲着宽哥儿高声道:“我和那个人不一样,我真觉得妹妹眼熟得很不是搭讪。不是。”
宽哥儿向着黛玉就是一乐:“姐姐,表哥并不想理你。” 宽哥儿的声音很宏亮, 屋子里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大家的目光就都停在了红头胀脸的贾宝玉身上, 然后看向黛玉, 想听听她是如何应对的。
按说黛玉是家中嫡长女,性子最该宽厚不过。偏自知事以来, 就有一个沈越处处宽容、时时维护,倒让她也有些小脾气,不似一般人家嫡长女一般处处要为兄弟妹子牺牲了自己的喜好。
现在听宽哥儿说贾宝玉不想理自己, 本来也觉得贾宝玉有些熟悉心生亲近的黛玉, 把那亲近都打入了九宵云外,向着宽哥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