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任可不赞同:“纵是女儿,我家的女儿也是嫡长女,自然要与兄弟一起排行。”
房氏继蔼哥儿之后无话可说,心里还琢磨着与”走”有关的字,有没有哪个符合沈任的要求。就见蔼哥儿抬起头来,问道:“二爷,我与詠哥哥的名字,不都是太爷亲取的吗?”离京之前,沈学士给他与詠哥儿两个取了大名,詠哥名沈超,他自己为沈越,直接上了族谱。
沈任张了张嘴,半天才道:“只在这些小事上聪明。让你取便取,将来请太爷从中择选就是了。”
你大,你说了算。蔼哥儿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出说:赶、趁、趔、趄,甚至赵、趟、趱,凡是他知道从走字的,都让他说了一遍。他说一个,沈任就引经据典地说出此字不好之处。
蔼哥儿忽地一抿嘴:“超。”
沈任想也没想:“超为跃过,跨过,沈家儿郎还当稳重为上。”
房氏悄悄拉沈任的袖子,沈任还在那里夸夸其谈:“此字也算难为你,只是不合我家家风,沈家自你这一代,当以守成为要。再想。”
蔼哥儿依旧把脸板平:“当日太爷亲自给詠哥哥取名超,我总是一知半解。果然二爷学识渊博,不如明日我写信回京里,让詠哥哥求太爷给他换个名字。”
呃,沈任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有点傻气地看向房氏:“詠哥儿?”
房氏只好无奈地点头:“刚才我提醒二爷了。”可惜你不听。怕沈任尴尬,呵斥蔼哥儿道:“又淘气,太爷起的名字,也是你能指摘的?”说完才觉得不对,冲着沈任自己先尴尬地笑。
沈任也哭笑不得,胖儿子聪明是好事,聪明得会给老子下套,就得教训:“回自己房里想去。晚间再写十张大字明日我看。”打是舍不得,罚写字就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了。
房氏也哭笑不得:“今日从林府回来,他已经写了四十张大字,再让他写,明日那手还如何提得起笔?”你是气糊涂了吧。
沈任不相信地看向蔼哥儿的手腕,可惜怎么看怎么圆滚滚。自己带他从林府回来,已经是中饭时分,只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写了四十张大字,沈任的脸上不光没有欣喜,反而有些阴沉:“去蔼哥儿的书房,把他下午的字取来。”
锦儿答应着出去找人,房氏情知沈任以为蔼哥儿一下午写出四十张大字是只图数量不讲质量,是为了让沈任不计较他上午的错,这时也不敢替他求情,屋里一时鸦雀无声。
蔼哥儿自己倒沉得住气,小身子在椅子里坐得笔直,他自己写字时用心又用力,才不怕便宜爹突然袭击检查作业。这样的笃定看在沈任眼里,让他一直板着的脸放松了些,改与房氏闲话:“不如还是把古嬷嬷叫回来,你现在有了身子,得有个妥当的人才好。”
房氏强笑一下:“听说她在林府同时给玉儿和林太太两个调理,若是现在叫回来,怕林太太心里不自在。蔼哥儿的时候就是李嬷嬷照看我,古嬷嬷不过是生了之后才接手替孩子调理身子。”
蔼哥儿听了尽快不迭地点头:“玉儿现在都不吃药了,若是古嬷嬷回来,怕是又得吃回那苦药汤子。”
沈任只看他一眼,不回他的话,仍对房氏道:“太太来信说,让你不必多操心,只管养自己的身子。”
房氏点头:“各府的年礼都是沈成两口子办的,并没用我操心。”沈任点头,沈成是大管家的次子,这次因房氏随着外任,为与府里联系便宜,特意求了沈太太带他们夫妻一起做个管事。这个沈任也是知道的。
思量之间,锦儿已经拿了厚厚一摞子纸进来,那纸看上去并不顶细白,只是市卖中较好的一种,这就让沈任心里点了下头:还不算骄纵,不过是小儿习字,只这样的纸也就够了。
不对,蔼哥儿是南来了才在自己指点下开始描红,这才几个月的功夫,竟然就临字了?沈任狐疑地接过那摞子纸。
只见上头的字倒也端正,一页页翻过去,并无一字落笔匆匆,勾画纵还无力,胜在已经稍有形迹。沈任满意地点点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临字的,怎么没说与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