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见那人丢下柳晋突然不见了踪影,立即停下了脚步,将长枪握到左手,右手自腰后摸出一把折叠弩,打开弩身平端着,小心翼翼地迈进了场地中。
那人见四喜手中端着军用手弩,又极谨慎的并不靠过来,立刻放弃了原先的打算,脚下一拧,侧身晃入另一颗树影后,迂回攻向四喜。
四喜一听见动静,手一抬两发弩箭射了过去,同时庞大的身躯灵活地一晃,也藏到了树后,刚刚站稳,就见一只手从黑暗中伸了过来,赶紧侧身避过,已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人一招不得,也现身出来,身形贴近了四喜,使他无法使用手弩,两手犹如巨爪般抓来。
四喜当机立断丢下手弩,长枪换到右手,枪身在腰间一旋转,枪头已对准了那人,当胸刺去。
那人只一个小巧的腾挪便避开,那双恐怖的手如影随形地不离四喜手腕关节处,仍是狠狠地抓来。
四喜自认动作算是灵活,但比起这人实在相差甚远,眼见要被对方拿住,也来不及多做思考,一咬牙,左臂在前,以左肩为武器,整个身躯往他怀中撞去。
那人没料到四喜用这种拼命的打法,手上的力道瞬间收回,往左侧一扭身,四喜撞了个空;不过四喜反应也不慢,收了脚后长枪在腰间又一旋转,枪头向后刺向那人,只是比起那人仍是慢了一步,枪头才刺出一尺不到,腰后便被踹了一脚,身体平衡再难保持,轰然一声倒到地上。
那人一脚踏到四喜背上,举起手掌。
“住手。”
那人身型一顿,四喜乘机一个翻身抬脚踢去,被避开了,他也乘机站起身来,手中长枪再次对准那人。
柳晋不知何时挣断了手上的绳索,拿掉口中布团从地上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四喜,而后盯着那人蒙面上露出的两只眼,语气极平静、完全不像被劫持之人般淡然地道:“你没有动手杀我,显然不是为那一千两黄金来的罢?”
那人也没料到柳晋如此平静,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子道:“扬州柳大当家的脑袋,当然不会只值黄金一千两。”
柳晋目露锐色,缓缓地点了点头道:“不错,你若是将我掳到扬州去,便是要柳家一半的产业,也无不可。”
那人偏着头看着柳晋,虽不看见面上的表情,但神态极悠然,方才的激战对他而言好似只是举手之劳,完全不当一回事:“柳当家是明白人。”
四喜看一眼柳晋,又转头去戒备那人,握枪的手紧了一紧,他心中已明白这人拳脚极高明,恐怕王子元来了,对他也讨不了好去。
柳晋向四喜走了两步,正视着他,口中语调没有波动地道:“你回去通知沈教头,让他们自顾回去,不用等我。”
四喜一愣,张了下嘴巴正想说什么,那人略带着轻浮散漫语气的声音已经响起:“带点印记再走,免得又有学不乖的跟过来打搅。”
四喜脑中没有反应过来,身体的本能倒是快些,立即枪头一转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刺去;那人的身影在这夜色中却仿佛鬼魅一般,只轻轻一晃避过枪头,一只手掌挟着劲风击了过来;四喜一咬牙,正准备以全身撞过去拼个你死我活,忽然一个白色的身影移动到了身前!
柳晋虽然内力有成,但在拳脚上极懈怠,面对面动手难以摸到那人的衣角;此时乘对方偷袭时看准时机全力出击,掌风中罡风阵阵,直往那人肩头袭去。
那人没料到柳晋会做此一博,在柳晋对四喜说出那话时他已认定这个“明白人”清楚双方实力差距,是示弱之举,意为让他不杀这个无端跟过来的好事者,谁料柳晋竟然根本就没有死心!
在柳晋的一掌击到那人肩头时,那人的手掌转换了方向,也按到了柳晋胸膛上,只听两声闷响,那人捂着肩头连连退了几步,柳晋则不声不响地原地倒下!
变故发生得太快,四喜只觉目不暇接;不过他终究也是沙场染过血的将士,立即跑了两步捡起方才扔开的手弩,对准那人一顿爆射。
柳晋那一掌显然颇有成效,那人的脚步踉跄,已不似先前灵活,见四喜去捡起了手弩,当即晃身藏到树后,而后猛提了一口气将胸中翻涌的气血压下,纵身往山林深处跑去,鬼魅般的身影几个起落就不见了影踪。
四喜将手弩别回腰间,蹲下身扶起柳晋,见他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口鼻处有血丝渗出,心中不知怎地抖了一下,连忙将他背起,辨明了方向,往来处跑去。
刚跑出山林,就见大道上有丁队的兵士骑着马在四处搜索,见了四喜惊喜地高呼“队正!”涌了过来,四喜骑了其中一人的马匹,将柳晋送回了客栈;王子元已追出去寻找了,只沈教头待在院中,见柳晋完整归来,却负了重伤,连忙给他察探,见未伤及心脉,那人显然是未下全力的,当即松了一口气,命人去备药材,亲自给柳晋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