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看就怒火正旺,谁也不愿触霉头,其余嫔妃们依从规矩行了礼,便沉默地立在一侧,一点声音不敢出。
这时候,底下跪着的那群宫人中才出来了个人,顿首道:“回皇上,二皇子和三皇子一道玩耍,勒令奴才等人不能跟着,奴才们不敢违命,只得远远跟着……但主子们是如何落水的奴才们确实不知,奴才…也只是听见水声,才发现两位皇子落水了,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神色暗沉,还没开口,皇后已然凝眉斥道:“没照看好主子就是你们的失职,哪有这么多的辩驳之言!皇子们还小,自然有顾及不到的地方,你们这些做奴才的,难道就放任小主子在水边随意玩耍么?”
方才回话的小太监愈加惊慌,连连磕头:“是奴才没有侍奉好主子,罪该万死,不敢有替自己辩白之意。”
“除了他,”皇帝锐目一寸寸扫过去,“其他人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奴才有话要说,还望皇上容禀。”从人群中挪出来了个双膝跪地,衣衫尽湿的小太监,应当是下水救两位皇子的其中一人。
“说。”
“奴才是侍奉三皇子的宫人之一,那时三皇子下令不准奴才们跟着,奴才不敢触怒主子,便悄悄躲在假山后观望。事发的时候,奴才看见是三皇子先身形晃悠,情急之下拉扯住了二皇子的衣摆,才导致两位皇子一齐掉入湖中。”
这名小太监一说完,容妃蓦地抬眸看向安修仪,温吞亲和的面容浸染了满满的冷芒,哪有往日的温吞无害?
她声线低沉干涩,听得出实在竭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波动:“照你的意思,是三皇子将二皇子拉下水的?”
安修仪沉静地神情微微一动,同样看向那名小太监,目色冰冷。
那名小太监面上显出几分犹豫,重重地磕了个头:“回皇上和各位娘娘,虽然三皇子不小心勾到了二皇子的衣袖,但起初三皇子之所以会失去平衡,是因为被二皇子推了一下,才会站立不稳,摔进湖中。”
“放肆!”猛然响起的尖声厉喝将众人都吓了一跳,纷纷看向与往日轻声细语老好人形象完全不符的容妃,眼神各异。
容妃转瞬便收起了失态,对着帝后福了福身,正色道:“皇上,皇后娘娘,这奴才一会儿说是三皇子害了二皇子,一会说的话又颠倒过来,实在信不得,还请细查他背景出身,抓住幕后黑手,为两位皇子讨个公道。”
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失态归因于为皇子们鸣不平,容妃此人瞧着亲善友好,实际上也不是个简单的。
那名小太监又道:“奴才所言绝无半点虚言,容妃娘娘若是不信,只管等二皇子和三皇子醒来,再求证真假。”
也是巧,三皇子倒正好在这时候醒来,陪侍的宫人过来通禀,皇上皇后还有安修仪率先往三皇子暂歇的宫室走去,其他人跟在身后。
乔虞之前没见过三皇子,他今年六岁,瞧着是比同龄孩子稍稍矮一截,身材消瘦,皮肤煞白,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将面上的病弱之气全掩盖了过去,让人一见便觉得是个极其聪慧的孩子。
“景询,景询,你怎么了?”安修仪一个大步,越过皇后,坐到床边上,神色担忧,眼神在三皇子身上细细查看着,生怕他有一点不适。
三皇子血色尽失,苍白的唇动了动,声音虚弱:“母妃放心,儿臣无事。”他一转眼,看见了皇帝,眼睛一亮,“父皇!”神情十分喜悦。
见他对皇帝一片孺慕之意,安修仪低垂的眸中显出几分复杂。
皇帝眼下满心都放在他多病多灾的三儿子身上,倒未察觉她的不对劲,抬手在三皇子的头顶上揉了揉,温和道:“景询可觉得哪里难受?”
三皇子摇了摇头:“回父皇,儿臣并未感觉到不适。”他稚嫩的小脸皱起来,担忧地问,“父皇,二哥怎么样了?”
皇帝温言安抚:“你二哥没事,只是还未苏醒。”
说来也奇怪,体质更好、病症更轻的二皇子还没醒,倒是三皇子先行清醒过来。
安修仪轻柔在拂过三皇子的鬓发:“景询,你跟二皇子好好的,怎么会落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