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啊,她出去都带着伞,今天去钓鱼的时候就差把自己裹成个蒙面侠了……等等,不会就露出的眼眶跟鼻头晒着了吧?
见她小手摸着鼻头眼神都呆滞了,皇帝不由唇角上扬,褪去了凛冽的威势,从眼底缓缓流淌出来的笑意仿若几经沉淀的美酒,格外醉人。
乔虞思绪混乱了半晌,也发觉不对劲了,一转头就对上他的笑容,心里有八成确定他是在唬自己,到底有些不安,眨巴着眼殷切地望去:“皇上,你吓我的对么?”
皇帝挑眉,神色沉稳:“朕什么时候骗过你?”
乔虞狐疑地看了他两眼,起身就想到镜子前看看,被皇帝攥住手腕拉了回来,好笑道:“干嘛去?黑就黑吧,养两天不就白回来了。”
乔虞撇了撇嘴,“您说的轻巧,作为皇上的宠妃,我必须时刻让自己处于最好的状态才行,这不光是为了我自己,也是给您长脸啊,总不能让别人说您没有眼光吧?”
皇帝戏谑道:“朕刚见着你的时候,你发髻上还插着两根树叶。”
乔虞涨红着脸:“这是我故意的,您就没看见我额前的莲花钿么?就是得要绿叶衬红花的。”理直气壮地连她自己都分不清真假了,她掩饰性地摆摆手,“算了,女人家的事情你怎么知道呢。”
颇有些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意思。
皇帝笑睨着看她:“行了,玩闹了一天纵得你没个章法。”他点点她的额前,笑道,“知道么?今儿个有人都把礼送到你门前了,偏你不在,可错过了不少好东西。”
乔虞愣了愣:“送礼?谁?送我干嘛呀?”她一脸茫然,皇帝也不急,由着她琢磨,好半会儿才恍然,“啊,是来讨好我的么?”明澈滢亮的眼眸既兴奋又期待,明明白白地表现出“连我都有人奉承了”的惊讶。
皇帝一瞬无言以对,要是换个人听他这么一说早就推拒解释、自证清白以表明其身立正,不结党营私谋私利。
知道她想法与常人不同,皇帝笑了笑,又问:“是不是心疼你那错过的大礼了?听说人可是还没进门就被你这儿的奴才拒之门外了。”
乔虞自己行事肆意,也是在试探皇帝宽容度的过程中才慢慢放开,她对底下的宫人都是要求谨慎为主,多做多错,不确定的时候,宁愿不做。虽然说机遇和风险为正相关,但这个时代遇着风险一着不慎是会没命的,成本太高。
她故作失落地耷拉着眉眼:“是啊,真可惜了,不拿白不拿,咱两一人一半分了也好啊。”
皇帝有些诧异:“还有朕的一半呢?”
乔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自然了,旁人奉承我必有所求,我有的不还是您给的么?说白了,人家可是冲着您来的。”
皇帝忍着笑,若有所思:“那应该都归朕才是啊?”
乔虞眸光颤动,受伤地控诉道:“好歹经了我的手,没点辛苦费,也该有手续费吧?”
“手续…费?”陌生的词汇在他口中转悠了一圈,皇帝故意逗她,“那要是他人求的你做不到怎么办?”
“那就不做啊。”乔虞理所当然地回,语气平淡,仿佛这事再正常不过,“就是我拿钱不办事儿了,难道还敢当面来跟我对质不成?”
她扬唇一笑,弯起的眼中浸染了几分狡黠:“这本身也不是什么值得张扬的事,反正您肯定是偏心我的对不对?”
皇帝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摇头失笑:“你啊……”想法莽撞而天真,他突然起了个念头,问,“那要是来了个朕更偏心的呢?”
他或许是偏心于她的吧,但这多是因势利导,从心而发,万一日后有个不得不“偏心”的人,会做何选择他自己也不确定。
谁说当皇帝就能随心所欲的?
乔虞想了想,认真道:“那就不偏吧。”痛快的语气猛地还听出些许豁达。
皇帝是真觉着有些惊讶了,面色含笑,宽厚的指节婆娑着她软嫩的脸颊:“真的?受得了委屈?”
乔虞抿唇一笑,脸颊上的梨涡荡漾开来,泛起的一股甜意简直要淌到人心窝里去,她倾身依偎到他怀中,鼻间充盈了熟悉的气味,冷冽如沾了露水的清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