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古荣如期而至。他住在禹城,此时是乘了刁闻的马车来的。
财源楼中似乎刚宰了一头牛,古荣和刁闻刚一下马车,还在店外便闻见了牛肉特有的那种腥膻气味。
刁闻抽着鼻子嗅了嗅,道:“看来今日古管事不仅得偿所愿,我们还能饱尝口福啦!”
“哈哈哈哈。”古荣笑道:“这一切都得感谢刁掌柜,掌柜今日尽管吃,这一顿便由古某做东。”
“哎!这怎么使得?”刁闻不赞同地道:“今日这一顿,还是由我来请,为古管事贺喜!”
两人就这样寒暄着进了店。
那刁达早已经到了店中,面前的桌子上摆了好几盘菜品,古荣跟着刁闻上前,却见那刁达臭着一张脸,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
古荣与刁闻立时便有些尴尬,倒还撑着互相行了礼,暂时不谈买卖,只享用起盘中的牛肉。
酒足饭饱之后,古荣便自然而然地问道:“刁小兄弟,这午膳用完,不知我们是否前往里正家……”
“呵。”
刁达不回话,仅是冷笑一声。
刁闻皱着眉,“你这孩子,什么态度呢?”
刁达道:“孩子?合着你们就是欺负我年轻,专门愚弄我来了。”
古
荣皱眉:“不知此话怎讲。”
刁达声音中含着怒意,倒还有些理智,压低了声音将事情细细说来。
原来,他前日遇见了衙门中一个官差,那官差那一晚喝了几杯酒,神智有些不清楚。见了他,便嘲讽道:“刁家小儿,你这卖个祖屋,殊不知我们兄弟几个赚的,比你这个正主还多!”
刁达本就易怒,闻言皱着眉便问道:“什么意思?”
那官差大抵是喝多了,真的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那外乡人,要买你那破祖屋,花了多少银两?嘻嘻嘻。”那官差打了个酒嗝,“而官爷我,拿了这个数。”
官差五指摊开,在刁达面前晃了晃。
要是那些知道利害轻重的人,自然便知道这事在此时实属正常,但刁达闻言,虽不敢拿那官差泄愤,心中却不免对着古荣有怨了。
我卖个祖屋,却让那些做无本买卖的赚了个钵满盆满?甚至还要沦为这些人的笑柄。
于是今日见到古荣,刁达便咽不下心头这口气了。
他将事情说完,直接道:“总之,之前那价钱,不成!”
古荣皱着眉头,“之前便说好的价钱,怎的就不成?难道你想毁约不成?”
刁闻闻言连忙打圆场,“哎,古管事,您别动怒,这事我来说。”
刁达却道:“说什么?近年来禹下村往来商户越来越多,村子也在慢慢扩建,迟早要轮到我那祖屋去。我这祖屋再存几年,身价说不准便得翻个倍。如今遭你哄骗,贱卖与你,恐要遭人笑话了。”
刁闻小声问他:“那你要多少?”
刁达眼珠子转了转,报了个数目,比之前说好了的价钱多了近三成。
刁闻便擦了擦汗,对着古荣道:“古管事,我说句公道话。我这表亲虽然有些无礼,但所言并非空穴来风。你也知道,现在世道不比之前,要是世道好,你往西面那蝉城录城去都可以。可你要知道,今日不同往日,丰州这地界,现下东边这里,只有水路还比较安全些。依我所见……这笔生意做下来,你也是绝对不亏的!”
刁闻是个生意人,自然知道刁达这样临阵变卦的做法不地道,但是这种时候,他也没法帮着古荣这样的外人说话。
古荣蹙着眉,安静地思索着。
其实这个价钱还算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他出发之前,谷廉叮嘱了不能动用侯府的势力,但是在预算上面却没有卡得太严。
古荣思索片刻,到底不想再多生事端,便道:“既如此,那我这边便将钱补……”
而此时,刁达却抬手止住了他的话。
他方才听到刁闻说道这笔生意不亏,知道这价钱还是报得少了,此时不想听古荣一锤定音,便抢先插话道:“一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