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念了句佛偈,施礼道:“古施主。”
“您真的回来了?!”古老夫人开心得有些手足无措,她说:“我清晨的时候,看见一个僧人的背影,就觉得特别像您,就一路追到这里来了……没想到,没想到……”
如善回答:“老衲回到临崖寺仅有数日,不欲惊扰了他人。”
古老夫人点点头,正欲说点什么,却见如善法师直接越过她,往苏熙儿和古珀那边去了。她心中存着惊疑,愣愣地跟着如善法师往那边走了几步。
苏熙儿那边,她看着平安回来的古珀,内心却只有诡异的平静。
古珀不见了,她急得理智全失,发疯般地求人救她。
古珀回来了,她却奇异地平静下来,仿佛所有的心神都在之前耍狠的时候耗尽了,没办法再分给眼前这个小女孩一星半点。
她就着瘫坐的姿态向前挪动两步,面色异常平静地为古珀检查了一下身体。
苏熙儿问:“受伤了吗?”
古珀:“没有。”
“去哪儿了?”
“避山瀑。”
苏熙儿将古珀抱了起来,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和茫然。
此时,如善来到了她面前。如善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道:“施主。”
老夫人一言不发地跟在如善后面,古家所有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如善和苏熙儿,连那帮原本在旁边玩闹的古家孩子都安静了下来。
苏熙儿愣了愣,抱着古珀无法回礼,只好略略鞠了一躬,感激道:“多谢大师将小女送了回来,信女,信女感激不尽。”
如善往旁边让了让,避开了这一礼,道:“施主不必多礼。老衲听清朴方丈说,您之前怀疑这个孩子中了邪?”
众目睽睽之下,恢复了理智的苏熙儿被这句话钉在了原地,寒气从她背后阵阵冒上来,她抱紧古珀,一时无言:“我,我……”
“施主不必惊慌。老衲年幼时……也曾被家人误认为怪异之人……”如善看着戒备地盯着他的苏熙儿,心里莫名柔软了一块,“天资过人的孩子,总是与旁人有些分别,有时候,就会被误以为妖邪。”
苏熙儿还没彻底弄懂这句话的意思,如善身后的古老夫人已经听明白了,她震惊地上前两步来到如善法师面前,不敢置信地问:“如,如善法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熙儿当然听过如善法师的名号,老夫人这一喊,直接叫她愣在了原地。
如善念了一句佛偈,对着古老夫人和苏熙儿肯定地说:“次子非是痴愚,相反,她智力过人,是天下间少有的奇人。”
所有古家人都愣住了,她们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消化如善法师的这句话。
如善也没给她们反应的时间,他盯着古珀的眼睛,郑重地又补充了一句。
“次子将来,必定才能过人,贵不可言。”
古珀依旧是面无表情目光涣散的样子,抱着她的苏熙儿冷得原地打了好几个冷颤。反应过来的古老夫人,面上的表情由震惊转为狂喜,稀罕地盯着古珀。其他的古家人面色各异,欲言又止。
正是深秋,枯叶都落尽了,深埋到褐色的淤泥里,静待明年春临花开。 十年后。
潭应城的初夏,蝉鸣始现。临近正午,城北福临路一派繁华,到处都是来往的行商和叫卖的伙计。
“哎?你还不信?老子当时就在这亲眼看见的!”迎客客栈中,一个中年壮汉突然站起来大声说。
仿佛觉得光是说说无法将自己的意思表达详尽,他环顾四周后,大步来到一个书生的桌子旁,拿起书生放在椅子边上的书。
“看,就是这样!”壮汉直接将书拿在手里,哗啦啦从头快速翻到尾,“当时那古家的十三少爷就这样,呼啦啦把账本一翻,就对着那个掌柜说:‘第七页,第……’哎,反正我忘了他说的是第几页,但他就这么随便一翻,就看出来哪些地方出问题了!”
“嘿嘿。”有第一次来潭应城的行商不以为意地笑了。“你要说这样,那我也行!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哈哈,这就把你们给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