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拿着一手好牌的庄家却会有如此反应呢?
原来,按照他的手法和算路,从第十三张开始抓牌的话,他手上抓的应该是一对‘杂五’,一个‘板凳’,和一张‘杂三’。虽然他现在抓到的牌比计划中还要好一点儿,可这同时也意味着在最后垒牌的时候,因为那阵突如其来的阴风,他的手法上出现了差错。也就是说,现时现刻,其他几个对手的手上抓到的究竟是什么牌,他已是一点儿谱也没有了。
不过,虽然出了点儿意外,好在他手上的这四张牌也打不出什么特别的组合出来,只可能凑成一对‘杂八’和一个‘九点’,因此,庄家也就没什么别的想法了,翻手把牌一亮。
赌局里的另外两个赌客也垂头丧气地亮了牌。
他们抓的牌连个对子都没有,面前的筹码自然被庄家悉数没收了。
押下了全部筹码的韩若壁则不急不忙歪着头,瞧了瞧庄家的牌,很有风度的笑了笑,道:“承让承让。”
一边说着,他一边也亮了牌。
一对‘虎头’加一对‘杂九’,最小的这对也比庄家最大的那对还要大。
于是,在众人一片艳羡声中,原先还属于别人的价值七十两银子的筹码,连同他自己的那七枚铜筹码全部被推到了他的面前。由于这些筹码里大多是一两一个的筹码,多不胜数,所以韩若壁的面前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虽说未必有庄家面前的那座‘山’高,但也已经相当可观了。
庄家心里大呼‘邪门’,但面上并不好说什么,毕竟骰子是他自己摇的,骨牌也是他自己洗的,实在没什么好说道的。
韩若壁左右扭动了一下脖子,嘻嘻笑道:“俗话说,趁胜加码,旺上添旺。我这里的本也够多的了,换我坐庄吧。”
原来,一般玩牌九都是可以轮流坐庄的,但是在赌场里,为了确保庄家的实力,只有筹码够多的人才可以坐庄。否则,一旦庄家输了,面前的筹码不够多,赔不出来,可就玩不转了。
其实,赌场派出的这个庄家已经坐庄很久了,但因为他面前的筹码实在太多,才令得别人没底气提出来坐庄。而现在,韩若壁面前的筹码虽然还没有庄家的多,但也是非常可观了。更何况,看韩若壁的模样就知必是有钱的主儿,不怕赔不起。
至于那个庄家,一方面乐得显示赌场大度,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刚才失手输了一把,想找个机会休息一下,就把骨牌和骰子都推了过来,让韩若壁坐庄了。
韩若壁先是目露凶光,盯着面前的两副肖像画看了好一阵子,而后撸起两只袖子,露出小臂,开始洗牌。
他洗牌的动作很慢,手法也很规矩,看上去还有点儿笨拙。
见状,包括先前坐庄之人在内,众赌徒们都颇为放心了,因为韩若壁的手法里没有任何花里胡哨障人眼的动作,看上去较为实在,不像是能出老千的样子。
接着,韩若壁开始摇骰,动作一如先前般规矩,只是上下不停的摇动,完全没有任何技巧性可言。
但说来也奇怪,此后,韩若壁的手气竟真的旺上添旺了起来,几乎每五把里面,最少能赢上三把。如此,来来回回不多久,他面前的筹码就越来越多,越堆越高了。
很快,另外两个赌徒输光了全部筹码。
在一旁观看赌局,准备参赌的赌徒们也因为感觉这个赌局太过邪乎,一时不敢加入。
场子里就只剩下韩若壁和赌场派出的那个瘦子了。
这会儿,二人面前的筹码堆积如山,倘是兑换成现银怕都要在二百两以上了。
韩若壁一脸的春风得意,笑眯眯道:“怎么样,我没吹牛吧,邪不邪?”
那个瘦子皱起眉,道:“话别说得太满,这次换我来坐庄。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亏你人在赌场,竟不知道赌局里是最不能不信邪的吗?赌运来了,那是挡也挡不住,当真是佛挡杀佛,魔挡杀魔。”韩若壁的眼睛眯得更细了,翘着嘴角,道:“好吧好吧,既然你不信邪,就换你坐庄试试,对我没有什么不同。”
说罢,他豪爽地把骰子和骨牌推还给了那个瘦子。
那个瘦子低头检查了一下骰子,没能发现什么问题。接下来,他又把三十二枚骨牌逐一地、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还是没能发现什么问题。
到这时,他又烦又恼,脑袋里嗡嗡乱响,心里直犯嘀咕。因为,他混迹博场十数载,对各项赌技、千术堪称极为老道,以韩若壁眼下的这种赢法,他是盲公食汤丸--心中有数,只凭经验就可断定是出了千的,但即便如此,以他的眼力却怎么也无法瞧出对方是用什么手法达成的。既然抓不到韩若壁的任何把柄,他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当然,在赌局里,他也经常出千,让别人有苦说不出,从来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主儿,只是,当这种感受轮到他自己头上时,心里还是很不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