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若壁口中连道:‘冒犯,冒犯......得罪,得罪......’之后,他装出手忙脚乱的样子,忙不迭地弃了马儿,转到那两个摔倒在地的回人青年身边,一脸真诚地慰问道:“二位有没有事?严重不严重?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诊金我来出。若我身上带的银子不够,”他举手一指稍远处的黄芩,道:“我那朋友身上还有些。”
黄芩既不搭话,也不上前,只一边冷眼旁观。
那两个青年摔的虽痛,但只是轻微的皮外伤,倒没有多大事,狠狠瞪了他几眼。其中一个狠声恶气地警告道:“小心看着你的马!”
韩若壁点头如捣蒜,道:“一定一定......”
他姿容出众,仪表堂堂,本就容易得人好感,加上此刻又是一副知错就改、老实厚道的样子,沙吉等人反倒不好意思为难他了。
见人都走了,哈尔金也没甚话好说,只能收拾起地上的羊皮,和沙吉告了个别,牵着骡子先行离去。沙吉则领着那四个回人青年,灭灯挂牌,催促空场内的零散客商撤货走人。
见大市也快要关闭了,再无处可逛,韩若壁便和黄芩出了皮毛集市,牵着马找客栈投宿去了。
路上,他一边走,一边笑吟道:“人生愁恨何能免?销魂独‘此’情何限!......刚才那出戏有意思,那对男女更有意思。”
一直沉默到现在的黄芩终于开口道:“纵马拦人,你不觉多此一举吗?”
韩若壁道:“因何这么说?”
黄芩道:“那男子一身内力出众,武功定是不弱的,哪用的着你替他们操心。”
韩若壁笑道:“我是为那女子。”
黄芩困惑道:“怎么?”
韩若壁道:“她十之□是‘白羊镇’上的人。”
黄芩道:“是又怎样?你以为那男子会独自一人离去,对她不管不顾,任人欺负?”
韩若壁摇了摇头,叹了声,道:“于她而言,一边是爱人,一边是同胞,伤了哪边都不好过,真正是左右为难。”
黄芩转头认真问道:“你是原本识得那女子,还是对她动了心?”
韩若壁噗嗤一笑,道:“只要有眼睛的都瞧的出,那女子就算不是人家老婆,也是人家情人了,哪轮得到我识得?再者,这片地面上,‘神光堡’的人可是惹不起,我怎敢对她动心?”
黄芩止步,侧身站定,借着月光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下,道:“既如此,她为难她的,关你何事?”
在黄芩眼里,类似刚才那对异族男女的纠葛,他根本无心理会,也断不会出手相助,以己推人之下,也就无法理解韩若壁为何会出手相助了。他不明白,象韩若壁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盗匪头子,为何偏偏对这种事有兴趣。这一刻,他是真的很好奇,很想知道答案。
韩若壁故作神秘地笑了半天,才答道:“我-乐-意。”
这么个答案,等于没有答案。
黄芩失望地撇了撇嘴,道:“未必。你色胆包天,真动了心思,天王老子都不理,哪还管得了那女子是不是有主的。”
韩若壁听言,心头一阵堵得慌,暗想: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未将我放在心上。转瞬,又想:不过,来日方长,最后总教他对我,想忘也忘不掉就是了。
想罢,韩若壁面上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调侃道:“佳丽三千不如知已一见。在我看来,别的女子就是美如洛神,艳赛西施,都不及你好,有主无主,又与我何干?更何况,根本瞧不见那回人女子的长相,是美是丑还不知道呢,我动个什么心。”
转念,他又奸滑一笑,道:“而且,嘿嘿,听黄捕头言下之意,怎的似是不高兴我去帮她?......哎呀,我明白了,定是黄捕头以为我对那回人女子有所动心,是以吃了飞醋。”
因为被曲解了,韩若壁颇为不高兴,是以故意将黄芩与那回人女子相提并论,胡乱揣测,也好气黄芩一气。
黄芩面色骤然一黑,右掌掌心朝上,拇指与中指相扣成环,一指向他凌空弹了过来。
这一指,韩若壁似曾相识,正是那日在分金寨中,黄芩欲使未使的一指。
见他果然被自己气的有所反应,韩若壁一阵幸灾乐祸,可这反应分明又有些过了头,以至于韩若壁还来不及笑出声,就觉一股指力破空划过,劲气十足,激射而来。只听“嗤”的一响,声如裂帛,这射来的一指,竟是形如利刃,快若箭矢,坚锐无比,大有隔山打牛之威。
韩若壁心下暗暗叫苦。
从道理上讲,他本该拔出‘横山’,以剑刃抵挡这一指的指力,才是上上之选。可又担心那样一来,会激起黄芩的杀心,接下来摆在自己面前的,就是更不好应付的铁链、铁尺了。虽然以韩若壁的自信,绝不会以为自己有输给黄芩的可能,但黄芩无疑比他以前交过手的任何一个敌手,都要高明许多,再加上此番他并不想与之拼斗,所以,还是选择放弃拔剑,改为脚踩九宫,身旋八卦,纯靠身法变幻来避过这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