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料得不错,原来,沙飞虎一面派人暗中紧盯着‘威武行’一众,一面四处招兵买马,拉拢联合,发誓不但要吃下‘威武行’的货,还要杀光‘威武行’的人,把在‘沙枣坎’失了的面子给找回来,也把余宽的仇给报了。接着,他根据‘威武行’的行进路线,料定‘老山墩’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因此提前带人跑来查探,再小心部署,专等双方交易时下手,方便银、货两端,扫个净光。
由于沙飞虎吃过‘八方风雨’的亏,找来这拨人时就预先给予了警示,是以,他们都象是知道姚兰芝的暗器厉害一般,只在暗器的射程范围外,离得远远地放箭,并不急着冲杀上来。一时间,姚兰芝的暗器够不着他们,只能无可奈何的干着急。倒是那十来名瓦剌人,都是擅使弓箭的,纷纷拈弓搭箭予以还击。
刹时间,双方箭声大作,呜呜乱响。
黄芩皱眉,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恍然点头道:“难怪沙飞虎虽然吃足了苦头,却还敢打‘威武行’的主意,原来是不知从哪儿搞来了许多皮甲,把全身要害都防护住了,这才有恃无恐,倾巢而出。看来,‘威武行’这回要倒大霉了。”
本来,他二人离得远,眼力再好也无法看清别人身上的穿着打扮,能发现那些皮甲,实是托了天上那只熠熠生辉的白玉盆的福:全靠倾泻而下的月光,照在沙飞虎等人穿着的皮甲上,产生了明显的反光,映入了黄芩的眼帘,才使他得窥个中奥秘。
韩若壁‘啊’了声,道:“比起一般刀剑,皮甲一类的盔甲,大明更是严令禁止私人拥有,关内根本不可能弄到。”语锋一转,他又道:“不过,在这个武器能当白菜一样,铺在地上卖的哈密,倒也不算稀罕物了。”
他说的不错,相对于一般刀剑,以及猎户所需的弓箭而言,明廷对强力弩矢和各类盔甲的管制更为严格。
稍加思考,韩若壁又疑惑道:“可是,若说单凭几件皮甲,就能挡得桩八方风雨’,那‘八方风雨’垂威江湖数十载,也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黄芩道:“‘八方风雨’的暗器有许多种,不是件件都能破甲,当然也并非件件都不能破甲,其中有些暗器,甚至连护体罡气都能破,更何况区区皮甲?只是,能够破甲的暗器,都是那些体积、重量较大的,比如‘接引神刀’一类,而越是大范围的杀伤暗器,体积和重量就越轻,破甲的能力必然越弱。反观沙飞虎他们,人多势众,一两把‘接引神刀’才能杀得了几个?是以,这一次,姬夫人两手八种暗器的‘八方风雨’绝技,除非全能打中敌人的头部,否则对身披皮甲的沙飞虎一众,威胁的确算不得多大。”
韩若壁笑道:“那婆娘的暗器准头,早间已见识过,百发百中,现下只需打中头部,想来亦非难事。”
黄芩嗤笑一声,微有轻视道:“你当会使暗器之人都是神仙吗?头部本就目标小,且闪躲快,更何况这等夜晚,光线哪比得了白天,想打中对手头部,谈何容易。我估摸着,‘威武行’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韩若壁心知他擅使暗器,有此判断,必有依据,是以不再相辩。
眼见双方激战正酣,黄芩似乎并不着急出手,而是耐心十足的观望着。
忽然,韩若壁摇头疑道:“你还不打算出手吗?想冷眼旁观到几时?”
黄芩微微侧过脸来瞧向他,嘴角浮现出一丝冷冷的笑意。
这笑意与他平素大不相同,带着股说不出的残酷、冷漠之意。
他淡淡道:“最好是他们两败俱伤,统统死光时,我再下去收拾残局。”同时,他在心里暗想:虽然我答应了江紫台不杀主犯,但主犯若被贼人所杀,却是怨不得我了。不过如是出现此种情况,那些标枪我便也不必使了,带回去还给他,算是没得他的好处。
韩若壁听言,心中微有吃惊,暗道:这小子,有够毒!
转头,黄芩又望向远处的战局,道:“我瞧沙飞虎找来的这拨贼子扎手得很,‘威武行’的人恐怕挡不住他们,等下若被杀光了,就差不多了。”
韩若壁远远望去,只见大形势上,沙飞虎那批人已越逼越近,显然完全掌握住了主动,眼看就要攻到‘威武行’苦守的堡垒前了。
见黄芩仍是无意出手,他脸色有点发青,沉默了片刻,终于按捺不住道:“你还不出手吗?!真打算等到沙飞虎他们杀光‘威武行’和冯承钦一众人后,方才出手?!”
黄芩点了点头,不急不忙道:“差不离吧,最好把那些瓦剌人也结果了,等场上只剩下沙飞虎那拨贼子时,我们再出手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