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芩皱眉道:“内伤才发作过,真有这等精神?”
韩若壁嘻嘻笑道:“不但有精神,还有行动!”
毕竟不是第一次发作,他的忍耐力明显见涨。
被他撩拨得有些受不住,黄芩稍稍在四肢上聚起几分真力,控制住他的手脚,不准他乱摸乱动,口中道:“有本事你再动一个看看?为你好,你就受着,莫怪我欺你失了内力。”
韩若壁吃了憋,不免着恼,皱一皱鼻子,半真半假地威胁道:“别忘了,除了武功,我还懂道术。”
黄芩无甚反应。
见黄芩不吃这套,毫不松劲,他用力挣了挣,怪叫一声后,怒道:“老实点儿,别逼大爷把道术祭起来办了你。”
瞧他嘴上精神十足,眼圈却是乌黑乌黑的,面色也极是不好,黄芩心头一阵悯然,放开他,微有不满道:“伤成这样还不顾着身体,尽想充大爷行那耗神费力的快活事,你这种人,真是贪图享乐到连命也不要了。”
听话听音,韩若壁眼珠滴溜溜一转,喜道:“说来说去都是因为这伤,莫非伤好了,你就随我?”
黄芩仔细想了想,道:“你若老老实实一心治伤,别琢磨不正经的花花肠子,待伤好了,我便随了你又有何妨。”
心知他说的是实在话,但又想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是白白浪费了眼前这个千载难逢的绝好良机,以后对面人心思变了,反悔了,岂不可惜?此念闪过,韩若壁便一时拿不定主意了。
转瞬,他脑中灵光乍现,装出一副色迷迷的样子,舔了舔上唇,道:“你若肯告诉我一件事,我便罢了。”
瞧他的模样,黄芩心道:不知又要问哪件不正经的事。嘴上,他回道:“使得。”
狡猾地笑了笑,韩若壁起身裹着被子下床,从桌上的包裹里翻出一个物件,又窝回到黄芩身边。
瞧见他手里的物件,黄芩的脸色青了青。
那是汤巴达的‘人皮鼓’。
韩若壁笑道:“你说了‘使得’,即是不能反悔。”
黄芩已知道韩若壁想问什么了。
良久,他狠狠地抿了一下嘴唇,象是好不容易才做出了决定,道:“好吧。”
扬了扬手鼓,韩若壁面色俨然,一句一顿地问道:“在‘老山墩’时,你因何被这面鼓吓到失魂落魄,差点丢了性命?”
黄芩坐直身子,张了几次嘴,可每次待要说话时,都没能发出任何声音。接下来,他双眉紧锁,呼吸略显急促,垂下眼,瞧看着自己用力绞缠在一起的双手手指,面上俱是痛苦迷茫之色。
他明白,如果有人故意扒开他心中某个永远的伤口,并对他说道这个伤口,他还可以愤然而起,但眼下,他却是要自己扒开那个伤口,说道给别人听。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向别人敞开全部心扉,是以开始时,总难免有些艰难。
见黄芩如此难过,有那么一瞬间,韩若壁几乎想冲口而出,叫他不用说了,可内心里强烈无比的好奇阻止了他。
韩若壁不禁微有自责,暗道:我这么做,会不会比要他自己扒开身上伤得最深的伤口,连血带肉地呈现给我看,却又不准他呼痛还要残忍?
的确,将心比心,韩若壁也有不愿回忆、不愿因为提起而不得不再去面对一次的过往,如今却非要黄芩扒开内心,让他窥探里面那处还在流血的伤痛......以这种使对方痛苦的方式,来满足自己想要更多地了解对方的欲望,是否不太妥当?
韩若壁不愿再多想,他只希望得到答案。
终于,黄芩松开绞在一起的手指,声音干涩道:“有件事,我一直不知道该不该去做。”
他没有回答韩若壁的问题,却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
韩若壁并不着急,无所谓地应道:“很多事,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去做,但我知道会不会去做。”
黄芩抬头,盯着韩若壁的眼睛,道:“如果你恨一个人恨了很多年,却始终不知道该不该出手杀他,怎么办?”
韩若壁道:“恨了很多年,只要能杀,还不一杀了之?”
黄芩道:“因为你不知道他做的事,是对,是错。”
韩若壁耸耸肩,摇摇头道:“这种事,我给不了你答案。但我可以告诉你,你恨的人能带给你的快乐,是你爱的人所给不了的。”
黄芩道:“我恨的人怎么可能带给我快乐?”
韩若壁笑道:“比方说,你拿刀杀他的时候,那种快乐,除了他,谁能给得了你?”
瞧着韩若壁的笑脸,黄芩怔了怔,忽然间道:“谢谢你。”
韩若壁讶异道:“为几句话就谢我?”
黄芩道:“我说个故事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