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怕了正是因为老了。
有时候,人不服老是不行的。
三人进到院内,只见浓浓的毒瘴中,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几棵樟树一如往常静悄悄地挺立着。
愈发觉得有问题,黄、韩二人立刻往织房、客厅分头查探而去。
感觉周围的空气好似要凝结起来,蓝诸的心陡然沉了下去。转眼,他撒开大步,疾风一般奔向‘阿芙蓉’的屋子。见屋里没人,他又一面奔出来,一面大声呼喊道:“‘阿芙蓉’、‘百花露’、‘罗汉果’、‘相思子’、‘灯心草’......你们......”话还没有喊完,就见黄芩从一间织房里探出头来,道:“她们没事,都在这里。”
转眼,‘罗汉果’和‘阿芙蓉’已提起裙角,慌不迭地从黄芩身后窜了出来,急急向蓝诸这边奔来。
蓝诸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笑着一左一右环住投怀入抱的二名妇人,假意嗔怒道:“老爷的心都快被你们吓出来了,以后切不可这般捉弄老爷。用这种法子躲迷藏,老爷可是要生气的!”
这时,单独奔进客厅里的韩若壁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臭味。
转头,他瞧见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竹篓和一个土灰色的包裹。
他正打算上去一窥究竟,就听得黄芩在外面唤他,于是调头走了出来。
感觉怀抱中的两人似在微微颤抖,蓝诸疑惑不解地稍稍放开她们,道:“你们怎么了?”
‘罗汉果’的双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臂,抖抖霍霍道:“刚才听见敲门声,我可吓死了,以为是那个凶人又来了,幸好是老爷回来了。”
‘阿芙蓉’的眼角隐有泪光闪现,不知是真被吓着了,还是借机装样。她一边拍着波涛汹涌的胸脯,一边气喘不迭道:“是啊是啊,先前我一颗心儿‘扑通扑通’地狂跳,直到看见进来的是黄公子,又听见了老爷的声音,才安下心来。”
感觉不对劲,蓝诸知道必定有事发生,沉声疑问道:“什么凶人?我不在的时候,谷里来了什么人?”
提到来人,‘罗汉果’和‘阿芙蓉’俱是面露惊恐不已的神情,结结巴巴了起来。
这一刻,‘灯心草’也走出了织房,慌慌张张地上前帮腔道:“你们走后才两天......就来了个......凶人。”
原本躲在里面的‘相思子’和‘百花露’,也跟着她步出织房。
不知什么原因,‘相思子’娇小的身材变得更窄了,原本满月一样的脸庞也凹陷了下去,瘦的眼珠子都有些突出了。
见另几人都怕得不行,‘百花露’镇定道:“那人的确很可怕,但既然老爷已经回来了,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相思子’咬牙,又恨又怕般道:“那人前后一共来过两次。第一次只是表现得凶恶粗鲁,倒还罢了,可第二次......第二次......他,他真是个恶魔......“
说到这里,她将颤抖不已的手指向客厅,竟是没法说下去了。
‘灯心草’过来和她依偎在一起,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以示安抚。
‘百花露’接茬道:“那人第一次来时,先说要找‘金针’。”
说着,她睨了眼黄、韩二人,道:“上次这两位公子来时,也曾以‘金针’称呼老爷,所以我们知道,他要找的人就是老爷。”
其实,不管怎么称呼,能费力跑到‘魇伏谷’找人的,除了找蓝诸,也不会有别人了。
皱了皱眉,她继续道:“‘相思子’实话告诉他说,老爷进山里办事去了,这段日子不在家,可他蛮横得很,硬是把每间屋子挨个儿搜了个遍,见找不到老爷,才罢休了。我们几个女人没甚本事,自然是拦他不住。”
对那人的行径,蓝诸听得极为光火,压抑住迸发的怒气,道:“他找我做什么?”
‘百花露’道:“后来,他说了,是带着银子来买药的。”
蓝诸恶声恶气道:“带着银子就了不起了?!这般无礼之人,鬼才卖药给他!”
瞧了眼‘相思子’,‘百花露’微微点头道:“正是嫌他目中无人,行事霸道、不讲理,‘相思子’才故意对他说,我们不知道药在什么地方,只有等老爷回来后,才能卖给他。”
‘相思子’激愤道:“不错,我当时就是看不惯他那副飞扬跋扈的德性,才不愿把药卖给他......“她的情绪极为激动,竟有些控制不住声调,因而声音听起来颇为怪异。
转念间,她又神色萎靡了下去,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要刺破皮肉,口中嗫嗫嚅嚅道:“怎知......怎知......”
‘灯心草’面色怜惜地用力搂了搂她的肩,阻止她说下去,道:“老爷也说‘鬼才把药卖给他’,可见换成老爷,也和你一样不愿把药卖给那人。你没法未卜先知,后来的事又如何预料得到?现下就别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