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幸灾乐祸地笑道:“嘿嘿,估计这一回,余大海可是要赔进去大把的伤药钱哟。”
而后,他心念一动,转问黄芩道:“对了,你问这个要做什么?”
黄芩道:“我就是随便一问。如果是私人寻仇,那就由她去好了。可如果是外地的黑道势力想找机会侵入扬州,恐怕随之而来的就是大规模的流血事件了,官家应该出动力量迅速扑灭才好。”
心里,他暗想:真是什么黑道势力搞的鬼,或许可能危及高邮,还值得想上一想,可听上去八成只是私人寻仇,看来不用再想了。
韩若壁以半是嘲讽半是挖苦的口气道:“拜托,黄捕头,你可是高邮州的捕快,哪有资格到这扬州府来指手划脚?”
闻得此言,黄芩夸张地仰天‘哈’了一声,故意道:“托你的福,我这高邮州的捕快不正打算到千里之外去指手划脚吗?这眼皮子底下的事情,真要是想管,又有何不可?”
韩若壁无奈一笑,道:“那好,你尽管去管吧。我可不像你那般无情无义,一定帮你一把的,没有二话。”
黄芩先是挑了挑眉毛,转而又无奈的叹气一声,道:“我管来做甚?江湖人天天争来斗去,打打杀杀,管也管不来,随他们去吧。打死一个少一个,打死两个少一双,都不是什么善茬,两败俱伤说不定更干净。我们还是快些吃完了好上路。”
之后,二人匆匆吃喝完了,就整理行囊,结了帐,打算离开‘平乐客栈’往码头上去。
到客栈门口时,二人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雨来。雨很小,并不怎么妨碍旅人赶路,而且雨线又细又密,随风扭动,如丝弦如牛毛,似飘似拂,令炎热的天气凉爽了不少。黄芩知道越是这样的小雨越容易在不经意间湿透人的衣裳,于是折回掌柜的处,拿出几个钱来买了一把旧的油纸伞,再和韩若壁合撑一伞出门去了。
走了快十多里地的光景,眼见穿过前面的那片松阴密杂的野树林,就能到达码头了,雨却越下越大,并且夹杂着炸雷和闪电。雨滴重重地、接连不断地敲打在伞面上发出的响声几乎连成一片。二人周围,不停地砸落在地的雨水激起的雾帘笼罩着万物,朦朦胧胧,重重叠叠,令人难以辨识清楚方向,加上脚下也是深深浅浅,泥泞不堪,且面对如斯滂沱大雨,一把油纸伞又明显起不到多大作用,于是,行路这件本来极为简单的事情就变得异常艰难起来。知道最好能找一处地界避雨,二人四下里一番张望后,总算发现不远处有一处建筑,但瞧得模糊,也不知是什么。稍后,被越来越急的雨声催促着,他们也顾不上别的了,赶着道儿往那处建筑的方向去了。
到了近前,二人发现那处建筑是一间财神庙。
这间财神庙门庭冷落,稍显破败,连个庙祝也没有,大门歪歪斜斜地敞开着,显是很久没有香火了。当然,韩、黄二人进来不过是为了避雨,只要庙顶不漏,也没什么其他可讲究的。
韩若壁几步窜上庙前被风雨侵蚀得或残缺、或塌陷的青石台阶,回头调笑道:“俗话说得好,拜冷庙,烧冷灶,交落难朋友,既然来到这里,要不要顺便给里面那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财神老爷施舍点香火钱,参拜一下,也好叫他保佑你我这一趟‘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广茂达三江’?”
这时,黄芩已收了油纸伞,轻轻一纵身,跃至雨檐下,边抖落伞上的雨水,边回他道:“什么保佑你我,是保佑你一人吧。”
韩若壁嘻嘻笑道:“你我是什么关系,我生意兴隆,财源广茂了,还能亏了你?”
黄芩摇头道:“亏了我不要紧,只要不亏了你的良心就好。”
韩若壁伸了伸舌头,道:“有你在旁边管着,我的良心想亏也亏不了。”
抬头把财神庙的门脸打量了一下,黄芩‘啧啧’两声,道:“如此冷清、破败,里面的菩萨想必不怎么灵验。你一向不做亏本买卖,怎舍得把香火钱浪费在这处冷庙?”
韩若壁板起脸道:“你以为我是那种趋炎附势之徒吗?”
黄芩瞟了他几眼,道:“不是吗?”
韩若壁神气十足地笑了笑,道:“好吧,这其实只是个人的看法,和是不是趋炎附势一点关系也没有。要我说,烧香就该找此种没人来的冷庙。热庙里供奉的虽然都是大菩萨,但香客实在太多,你去烧香,也不过是成千上万名香客里的一名,显不出多少诚意,大菩萨对你也不会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而且,香客越多,就越不容易照顾得过来,等你有事求他时,搞不好他连你是谁都忘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