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白点头领命。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眼下红日西坠,天边火一般的红霞冉冉悬浮,预示着明天将会是一个极好的天气。
这一天,对于萧仁恕来说,简直如同一个轮回般漫长。
此时此刻,陪在他的身旁只有萧怀物。
屋子里再没有其他人了。
这时的萧仁恕也不再需要其他人了。
萧怀物时不时拿眼光偷偷扫一下萧仁恕。
在他心目中,萧仁恕不仅是他的大哥,还是他在任何时候都可以信赖、依仗的人。
以前,多少次恶战,萧怀物都和大哥并肩奋战,无往而不利。
可是,这一次的敌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大,他们还能够延续之前的胜利吗?
就在一盏茶的功夫前,萧月白不负众望,从‘大柱山’带回了令人振奋的消息--萧兰轩料得不错,‘南华帮’的人马果然已经开始在‘大柱山’的‘箩坑’聚集了。
‘不知道大哥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奔袭大柱山?’
萧怀物心里想着,但嘴上并没有发问。
他没有发问,不是因为不敢问,而是因为不想知道。
只要大哥知道就可以了--萧怀物总是这么想。
凡事他都不想知道得太多,因为他坚信知道得越多,杂念也就越多,战力也就越弱。
所以,每到大战前夕,他都宁可做一个听从别人指挥的、手里拿着剑的傀儡,而不愿去操心应对的策略和方法。
当然,他也只愿意听从他大哥萧仁恕的指挥,做萧仁恕的傀儡。
他和萧仁恕之间的那份信任,是通过无数次一起历经生死建立起的,是绝非外人能够想象的。
萧仁恕转头看了看萧怀物,只轻轻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从萧怀物那什么都没在想的神态中,萧仁恕明白无论自己要他做什么,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对于萧怀物的这种状况,萧仁恕非常清楚。
这种状况的出现,并非因为萧怀物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而是因为对他这个大哥的依赖。
其实,萧怀物依赖于他,他又何尝不依赖萧怀物呢?
只是他对萧怀物的依赖,远不如萧怀物对他的依赖看起来那般明显,那般令人容易理解。
有时候,萧仁恕也会打心眼里羡慕萧怀物--在这样烦恼的时刻,能有一个你绝对信任的人,可以让你甘愿放弃思考,只需要一心一意地挥剑,那何尝不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
清了清嗓子,萧仁恕率先打破了这片寂静,道:“敌人中有赵元节这样会妖法的高人,按说我们应该赶在天黑前下手。”
萧怀物握紧手中的剑鞘,道:“只要大哥一声令下,我马上带人赶去。”
萧仁恕微微皱眉道:“但是,根据月白得到的情报,敌人只来了一小部分,远没有聚集起来,如果我们现在动身赶去奇袭,虽然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消灭掉已经聚集起的敌人,但后面的敌人一旦发现前面有变,则很可能突然调转方向,直接攻击我们‘解剑园’。以我们目下的实力,不可能兵分两路,一路守护‘解剑园’,一路突袭‘大柱山’,所以,若是家里被敌人趁虚而入,一举攻下,便极是麻烦了。这一点我不得不考虑。”
萧怀物想也没想,道:“那大哥觉得应该怎样?”
萧仁恕道:“稳妥之计,还是再等上一个时辰,天擦黑后,他们也该全部聚集到‘箩坑’了,到时再动手。”
萧怀物点头称是,随即想到了什么,问道:“刚才我过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兰轩。我瞧他已整理好了衣衫、宝剑,好像也准备去‘大柱山’的样子?我怕......“
以眼光阻止萧怀物继续把话说下去,萧仁恕道:“兰轩要去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此次突袭,非同小可,说起来,我也需要兰轩这样一个智囊。更何况,近年来,他的剑法虽然有些懈怠、荒疏,但终究底子还在......”
话到这里,他莫名停顿下来,目光闪动了一瞬,接着才又道:“这样的危急时刻不是说能碰上就能碰上的,我想,也许......也许这样的时刻,能令兰轩明白一些事,令他迸发出平时难以想象的力量,所以,我才叫他也跟去的。”
萧怀物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只怕他跟去了,反倒成了我们的累赘。’这句话在他的嘴边打了个转,总算没有说出口。
天色渐晚,夜幕降临。
‘解剑园’的数十名高手骑在蹄子上裹着厚厚的棉布,脖子上被摘掉銮铃的高头骏马上,趁着夜色,扬鞭纵马,赶往‘大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