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踌躇不定,郑源却沉声道:“不必这么麻烦,这信我有渠道,直接送到皇上手中。”
他看了一眼文皑,点了点头。
文皑一愣,将信交到他手里,看他转身出去了,才对着顾清芜道:“离京前常乐大人亲自来为我践行,还说一路上车马都安排妥当了,没想到这安排的车夫郑源,竟然是皇上的人……?”
他们这一路行来,什么劫路盗匪也没有遇到,打尖住店都十分顺理,便是那些日子淮水那般繁忙,郑源去雇船也十分顺利,想来这背后早有人替他们都细致的安排妥当了。
顾清芜沉默了片刻,当初离京只带了晓月一人,家中竟无人反对,她曾隐约觉着奇怪,只是并未深思,这会儿才恍然,原来父亲一意安排,不顾家人反对,想必也是知道这次出行有人背后护持,绝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两人默然对坐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外间有人叩响院门,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请问,文先生是住在此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昨日三次元又太忙了。。。555对不起~ 文皑打开门,只见一个女子站在那里,对他一福身,道:“您是文皑文先生吗?小女子孟蓁蓁,贸然来访,多有打扰。”
“我是文皑,不知姑娘找我有何事?”
孟蓁蓁似乎松了口气,微笑道:“文先生还记得张致吗?我来找文先生,是想求先生带我去见他。”
文皑闻言一脸讶异,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孟蓁蓁看上去约有三十来岁,容貌清丽,但是也看得出有些岁月的痕迹了,她的头发还是未婚女子的梳法,身上衣着普通,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你不知道吗?张致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出家了,法号静觉。”
孟蓁蓁苦笑道:“我知道,当年名动苏杭的才子张致,如今被称为静觉禅师,他隐居山中,除了文皑先生这样名动天下的画师,等闲人都不来往,而近些年文皑先生离开江南,竟再没人知道他身在何处。文先生您行踪不定,我找了你多年,若不是近日里听闻先生暂居苏州卖画,我才又看得到一线希望。请先生可怜我这些年的辛苦,帮帮我罢。”
孟蓁蓁说完,就在院子门口跪拜下去。文皑赶忙将她扶起,道:“你先进来再说。”
他将孟蓁蓁带进屋子里,和顾清芜见过之后,晓月奉上茶来,孟蓁蓁道了谢,打开带着的小包袱,取出一些碎银两放在桌子上,对着文皑道:“文先生,我身无长物,只剩下这点碎银子了,我知道先生并非贪财之人,可我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用来做报酬,打动先生帮忙,所以……”
她坐下之后,一双绣鞋露出裙摆,只见上面污迹斑斑,有些地方已经磨出了破口,而看她的言谈举止,实在不像一个贫苦人家出身的姑娘,文皑心中疑惑,道:“这报酬我的确不需要,只是你这样孤身来访,你的家人知道吗?还有你和静觉他,究竟是何关系?”
孟蓁蓁的平静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惨然神色,她默然了许久,终于开口道:“这件事,还得从十年前……张致出家的缘由说起。”
文皑叹道:“当年我那些旧友对此事颇多猜测,有人说他是为了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子另嫁他人,不过他自己一直缄默不言,我们也只是猜测罢了。”
孟蓁蓁垂下眸子,道:“我便是你们口中那个青梅竹马的女子……我小张致两岁,十年前他出家时,我也才十八岁——转眼间都过了这么久了。我们两家是世交,打小就定了娃娃亲,只是张家仕途不顺,渐渐败落,我的父母嫌弃他家贫,有意悔婚,而我自己……”
她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其实也嫌贫爱富,看着闺中密友都嫁了高门大户,心里羡慕不已,便对张致说,若是他能高中状元,我便嫁他为妻。他生性淡泊,本无意于此,但为了我还是勉强自己拼命苦读,可是等来的却是我寻得了高门要和他退亲。只是没想到没多久,那家人反悔退亲,我便又回去找他,骗他说是家中父母强迫的,他原谅了我。可是没多久,又有一户更好的人家找上门来,我……”
顾清芜惊讶开口:“你又一次反悔?抛弃了张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