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芷抚着肚子,哭道:“钰哥哥,你再不来,恐怕我和孩子都要,都要见不着你了。”
两人痛哭着抱作一团,全然不理众人反应。
进屋后一直默默无语的顾清芜此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虽然之前的混乱景象看在眼里,她仍旧无法相信,而且眼前这人前两日还在喊自己清芜妹妹,一副羞涩赧然的样子,这会儿清芷妹妹他又喊的如此真情实意,涕泪横流。
她的心适才还像被刀子搅过一样,痛的几乎喘不上气来,此时喉间一涩,差点吐出来,五脏六腑一阵翻腾。顾澈走到她跟前,打量了一下,见她精神不太好的样子,捏了捏她手腕,压低了声音问道:“父亲只说让我带着张钰,缓上几步过来,还没交代如何处置,他跟你怎么说的?”
顾清芜勉力道:“父亲和我也没说别的,只说经过今日之事,我就算是长大了,要像个大人一样,坚强点。”
顾澈气恨的朝着地上那堆人看去,真想拿出刀把他们挨个剁上一剁,自己妹妹一直被好好护着的,如今父亲能这般交代,都是这些人害的。
张夫人看着地上两人这般模样,知道今日之事无法全身而退,只得对着堂上顾家人冷道:“各位好算计,拖住了我,再把钰儿带来,好似是我要逼死你家姑娘一般?看来不把这事儿赖在张家身上是不肯罢休了!”
李氏气急反笑,道:“赖在张家身上?张夫人瞧瞧自己儿子的样子,是赖的了的吗?今日夫人若与我们好生商议,未必会像现在这个局面,如今倒打一耙不说,还想诬陷顾家?”
顾老夫人也沉声道:“适才侯爷已经说了,婚事作罢就是,夫人这赖字岂非颠倒是非?”她说的极慢,带着几分老年人的沧桑,张夫人抬眼看去,这一天折腾下来,老夫人眼见的苍老了不少。
张夫人是个言语上不饶人的,这回罕见的没回话。
顾老夫人又看向柳姨娘,道:“你这般闹下去也是无用,还是松开手,让张夫人坐下,议个章程出来罢。”
柳姨娘闻言缓缓松了手,顾清芷也让人扶着跪在了堂中,张钰不肯和她分开,便随她跪在正中。张夫人虽然生气,但也只能狠狠的剜了几眼作罢。
众人一坐定,顾老夫人身边的吴嬷嬷,带着几个仆妇捆了一串儿人进来道:“老夫人,人都带到了,就是今日混乱,多耗费了些时侯。”
这些人正是素日伺候柳姨娘的,看见这几人,顾清芷和柳姨娘心底不由都一凉。
顾老夫人点点头,道:“哪个是最心腹的,叫出来回话。”
吴嬷嬷瞅了一眼,从当中揪出一个仆妇来搡到前面,道:“就是这个,姓黄,素日柳姨娘的事情都是她去跑腿。”
顾老夫人道:“说吧,从头开始说,二姑娘是何时瞧上张家公子的,又是什么时候第一次搭上话,平日里递东西传话的都是谁?一一说来。” 黄婆子已经挨了顿打,手脚被扭着捆在身后,她自知逃不过,便一五一十的都倒了出来。
张家和顾家因都有爵位,地位相当,素日里就多有往来,但大多是夫人们见面,带出来见客的也是嫡出子女,除非大宴宾客,庶女是轻易见不着的。
只是次数多了,底下人闲话聊起来,便叫柳姨娘母女知道了张家这么个显赫门庭,还知道了张家二公子张钰正和顾清芜议亲,他年岁和顾清芷也相当,样貌出众,前途大好。
柳姨娘母女动了心思,苦于平日里并无机会,只得暗暗留意着。
等张家和顾家的亲事定下了,遇到年节张钰便依着礼节常来顾府探望,又或是长辈吩咐,送点礼物过来。母女二人终于找到了机会。
顾清芷比顾清芜只小了四个月,这柳姨娘是李氏有孕时,顾老夫人派去伺候顾侯的。她能被选中,全靠着老实二字。哪知老实人更让人防不胜防,她偷偷到了避子汤药,晚李氏四个月有了身孕。
李氏有孕,自然不能对她喊打喊杀,只得咬牙认了,让她把孩子生了下来。
后来的十几年里,柳姨娘又恢复了老实模样,只靠着一个女儿傍身,在府里悄无声息的过活。时日久了,顾侯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从没去过她的屋子,而李氏更可说是半点不曾防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