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哈哈的熬着日子,等顾清芷略大些,她把攒下的钱,全部拿来四处收买人心,打探消息,为的就是顾清芷的婚事。
她不想自己女儿做妾,也不想她嫁给一个普通人家。
顾侯府里哪怕扫地的下人,那段时间都曾给柳姨娘通风报信过,这些不起眼的人,给顾清芷和张钰创造了不少机会偶遇。
一来二去,张钰果然喜欢上了这个活泼妩媚,看似毫无城府的庶女。
甚至在柳姨娘的安排下,两人连孩子都弄出来了。
柳姨娘又咬牙忍过头三个月,等顾清芷的胎坐稳了,才把自己值钱的东西都拿出去当了,把银子分给了愿意替她说话的府里下人,选中全福夫人来府这日,把事情闹开。
第一,今日有外客在,加上帮忙闹事的众仆人,和接信儿赶来的张钰,顾侯府不可能再悄无声息的了结她们母女;
第二,是张夫人,她们以为她好说话,看在她珠胎暗结的女儿份上,张夫人肯定会提出做妾的解决办法——虽然她没料到张夫人想把一切脏水都泼在顾家身上。
而第三点她算计的是顾老夫人和顾侯,顾老夫人最重侯府,而顾侯的性子刚硬果断,他不可能允许侯府的姑娘做妾,也不可能再把清芜嫁过去。张钰和她女儿一起哭诉一番真情实意,让张钰提出娶庶妹的要求来,妹替姐嫁,顾老夫人肯定会压着李氏同意,以全了两府颜面。
这就是柳姨娘的全副谋算了。
众人听完,一时都沉默下来。唯有张夫人冷笑连连,对着自己儿子道:“你这个愚蠢的东西,让个无知妇人算计一通,如今你还有脸陪着这个贱人的女儿哭?”
她精心教养长大的小儿子,人品外貌样样拔尖,前途也是正好,如今被人算计至此,和一个庶女弄出个孩子,即便不娶她,日后也没有好人家肯把女儿嫁过来了,还有前程,若是一个不小心,这事儿捅到了上边,他的前程也会被影响。
她恨极了,但是如今妹替姐嫁,是唯一保全两方的办法。
张钰此时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他瞅了一眼上首处立着的顾清芜。顾清芜是比顾清芷美丽的,光是立在那里,就仿佛一棵修竹一般,清丽俊逸。母亲问他愿不愿意和顾府结亲的时候,他也是爽快点头。
那时候他也觉得人生遂意,十分快活。
但是很快的,他发现顾清芜太严肃古板了,每次见面都是丫鬟婆子一大堆人跟着,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面面相觑,根本说不了两句话。
有时候他瞅着空子,想跟她说两句体己话,她也是一脸严肃的止住他,说:“二公子,这般不合规矩。”
几次下来,他期待的心情每每落空,再上门做客见她的面,就变成了煎熬。
而顾清芷,第一次见她,她正在顾府的园子里放风筝,描金绘彩的一只大蝴蝶,做的漂亮极了,可就是飞不起来。
张钰路过,听见她曼妙的笑声,看着她生气勃勃的样子,他不由停住脚步,然后还去和她搭了话。
顾清芷的脸蛋粉扑扑的,鼻尖上沁着细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她笑着跟他说:“这蝴蝶是我自己做的,好看吗?可是怎么也飞不起来。”
张钰笑了,从她手里接过风筝,看了看,说:“这翅膀做的太大,头太轻,所以飞不起来。”
顾清芷歪着脑袋,眼神里带着点迷惑一样问他:“你不是国公府的公子吗?怎么还懂得做风筝呢?莫不是骗我的吧。”
晚上回去,他就按着记忆里的样子,亲手给她扎了一只蝴蝶风筝,又悄悄托人带进顾府送给了她。
那时候他是根本没有想过,即便自己身边的人不规劝,顾府的下人也能那么顺利的就帮他们传递东西。
柳姨娘瞅见张钰神色不对,赶忙道:“都是我,这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贪慕富贵,为了攀附国公府才做下这些事情,清芷她毫不知情!她就是被我这么个娘给害了!”
张钰缓过神来,看了看萎顿在地的顾清芷,那个脸孔上闪着微光的姑娘,如今面色蜡黄,似乎老了十来岁一样,他轻声问道:“她说的,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