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喙就会一直不停的长长,直到鹰再合不上嘴,最后活活饿死。”
福元显然被这结果吓到了,拼命摇头。
皇帝却不能给他退缩的机会。“所以福元,你接下来也会面临同样的考验。”“你看见你手上长的这颗痘了吗?”
福元点了点头,还天真无邪地说了声痒。
皇帝阻止他试图去挠的动作。“这痘便似雄鹰的喙,都是老天给予你的考验,它们很快就会再你身上长出许多许多比这更大更痒的来。你要答应皇阿玛,不管有多痛多难过,都不要去碰它们,只要你挺过了这一关,就可以长成可以高飞的雄鹰。”
福元似懂非懂:“儿臣不去碰,那儿臣真的可以一整个月都不去上书房吗?”
皇帝抚着他的头允诺:“只要福元快点好起来,皇阿玛一定说话算话。”
☆、【闯】
001
毓庆宫被封锁的第一夜, 注定无人能睡上一个安稳觉。
躺在榻上和痘疾对抗的大阿哥睡不着,在他屋里伺候的崔公公常嬷嬷并三位太医睡不着, 连被圈禁在后殿不知自己去路的宫人们在生死未卜的关头也同样合不上眼。
突然驾临的皇帝本欲彻夜陪在大阿哥身边, 可他刚从御膳房传了莲子羹意欲慰劳辛苦伺候的御医和一众侍从,外头就传来消息:教授大阿哥骑射的蒙古师傅屯哈济晚间突发了热症,且身上也出了暗红的疹子, 因看不出是水疹是旱疹, 不好酌定,如今还暂被拘在他自己府里有待进一步确认。
除此之外,被挪去宫外避痘所的、原在大阿哥身边伺候的小太监也出了痘, 已被确认为天花无疑。
更要命的是,京兆尹递来加急的折子, 称京中经各医馆排查,也发现了四五个疑似出痘去求药的民人, 大都集中在离琉璃厂不远的左近巷子里。
皇帝无法, 知道兹事体大,须赶紧处理,只得吩咐崔公公务必哄了大阿哥吃了些东西, 随后匆匆回了养心殿,让京兆尹即刻入宫面圣。
在这间歇,他再次下令,严查宫中发热和有异状的人,一旦发现,均先移出宫去, 以免祸及他人。
从是夜起,各个宫殿更加戒严,随意走动和散播谣言者一律就地严惩。
做完了这一切,皇帝突然想到姝菡先头说过要等他的话,此时抽不开身,便提起笔,在手边的宣纸上写下“平安”两个字,让小良子送往永寿宫。
如是又过了两三日,除了有两个留在坤宁宫里的小太监被查出疑似痘疾的病例,且当即被捂盖严实了外迁,宫中再没传出其他疫情,可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松一口气。
只因前段日子在上书房当值的大人之中,陆续又有两个人中了招,且症状来势汹汹。
其中一个,已经被御医确定是强弩之末、回天无力,且已经到了体无完肤的地步,应是先头瞒下了自己的病情,这会儿才报上来。说不得,就是大阿哥染病的罪魁祸首,而他的府邸恰恰就是在琉璃厂附近。
这两人和其他十数个感染的民人也均被送往西山,为了防止有漏网之鱼,京兆尹无奈之下实行了“举报有赏”、“隐瞒连坐”的规矩,总算没有让疫情大规模爆发。
尽管如此,被陆续移往西山隔离起来的官民已经有十四人。
皇帝既要操心控制京城中的疫情、关注疏导时人舆论,还要及时处理国政,便始终没能抽出时间去后宫各处亲自安抚,甚至连毓庆宫那里,都只是每隔数个时辰派人去问上一声。
再有便是,他每日均会往慈宁、寿康宫两处送去无恙的消息,而给姝菡的平安字条,也从不曾间断。
然而,毓庆宫这里,福元这两日情况十分不妙。
先是他的热症加重,人被烧得时而清醒、时而昏沉。
太医怕他体内的毒排不出来,也不敢随意开降燥的大方子,只尽量通过给他擦拭身体来降温。
到了第四天。福元周身已经布满了大小不一却密密麻麻的红疹,最多分布于头顶、面颊、胳膊和腿上。
刚发出的疹子初初只是暗红,待几个时辰后,又渐渐变作带着浆液的疱疹,看上去就十分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