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福元总忍不住身上的痛痒要抓要挠,并时而呕吐,时而惊厥。而最多时候,还是喊着要见皇额娘。
太医怕他不甚把痘抓破化了脓更加不可收拾,可碍于尊卑又不敢把他给绑起来,只得留了小太监时刻在他身边换班看守。
崔公公熬了多日受不住倒下抬到耳房,被大阿哥不喜的常嬷嬷又趁着他昏睡顶上去。
没有人愿意死,便都在前路无光的时候,努力求生。
皇帝在封宫的第五天上又过来了一趟,彼时,大阿哥已经昏迷多时。
太医看皇帝带着一身疲惫,且脸色也十分不好,斗胆给他请脉,这才发现他此刻身上正发着热。
满屋子的人顿时被吓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为首的御医压下脸上的慌张,也顾不得礼仪,索性直接掀开皇帝的衣袖子验看肌肤,看看是不是再一次被染上这催命的恶疾。
反复看过,没有出痘的痕迹,暂且认定只是普通发热,却也吓得满头汗。
皇帝来不及等福元醒来,就在众人死谏之下止步,也终于答应在大阿哥彻底痊愈之前不再过来。
皇帝在众人的恳求下回了养心殿,强打着精神坐在御案前。
“小邓子,换杯浓茶过来。”便是还要继续熬着。
小邓子心疼主子,劝过多次,均不奏效,最终不敢违逆圣意。
他心下着急,眼下连找个说得上话的人来劝劝都没法。
待一杯热茶端上来,皇帝已经伏在案上,睡了过去。
小邓子知是主子消耗过巨,累得狠了。
等他走近了一看,惊觉不对,皇帝面色潮红,盗着虚汗,且打着冷颤……
“小良子,快去传御医。”
“不,直接把院正和所有当值的御医都找来伺候。”
002
姝菡孕中本就惶惶,加上如今的禁足,消息也不灵通,更加烦乱。她每日只盼着小六子早点将门上送来的“平安”两字拿到手中,方能觉片刻安宁。
到了这一日戌时,姝菡一边由着阿蘅给她篦发,一边等。没有任何动静,且连个口信都无,姝菡着人去门上打听,只得来“不清楚、不知道”的敷衍回答,总觉得心神不宁。
“阿蘅,语卉,给我找件大氅过来。”说着,将榻上的手炉也顺手拿起来揣进怀里。
“主子这是要到院子里透气?夜深了,外头寒气重。不如明日再出去吧。”阿蘅不免在旁劝。
姝菡不欲多说,只坚持道:“你们不去,我自己也能找的到。”说着起身就要外头去。
阿蘅哪敢由着她穿着这身常服出屋,和语卉对视了一眼,无可奈何地说了声是。
她们只当是姝菡孕中脾气有变,所以才使小性儿,只好暂时屈从,想着等会儿在一旁小心伺候就是,便去寻氅衣,又顺手点了盏灯笼过来。
她们本以为姝菡只是想在门前溜达溜达,谁知姝菡贰话不说,执起灯笼就往二门那边去。
这一进守门的本是个老嬷嬷,因没出过痘已经被调走了,也没补新的人过来,钥匙都在阿蘅房里收着。
姝菡倒了门前吩咐:“把门打开。”
阿蘅白着脸摇头:“主子,万万不可出门去,外头有些是没出过痘的。”
姝菡又厉声说了一遍:“你开是不开?”
阿蘅立刻就跪了下去。“您就算不为了自个儿,也总要想想肚子里的龙嗣。您就这样贸然出去了,万一有个好歹,奴婢们跟着受累不要紧,可万岁爷怕是要心疼……”
“阿蘅,等你为人妇为人母以后定会懂我此刻心情。我不是一时冲动,这紫禁城里,大概没几个人比我更惜命,但是有些时候,畏惧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你也看见了,皇上每日都会给我送一份平安的手书。便是再忙也从没有迟过酉时三刻。”
“许是万岁爷今日太忙了吧。”显然带着不确定。
“不会的,就算皇上一时忘了,他身边伺候的人也不会忘的,且已经过了这么久。若我猜的不错,皇上他现在一定是出了什么状况,说不定,说不定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