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非常非常不高兴。提起唐婉言,他就糟心又庆幸。京城中的权贵大多数都知道,他当年是想要娶唐婉言的,如今唐婉言丑事一出接着一出,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嘲笑自己眼光差?
偏偏这些人心中的嘲讽都不敢说出来,他想要了解一下大家的想法,甚至都找不到途径。
偏生今儿江嫔当着皇帝的面说出这事儿,让皇帝心中生了疑。她到底是要给太子妃没脸,还是趁着自己在故意嘲笑自己?这个江嫔多年无宠,焉知心中有没有怨恨?
皇帝很烦,又不能表现出来,只淡淡道:“江嫔出言无状,降为才人,送去寒月宫自省吧。”
单听名字就知道,寒月宫是个冷僻的住所,素来是皇帝不肯踏入半步的地方。寒凉破旧,送进去的妃嫔,大都在此消磨一生,或者可以给寒月宫换个名字,称作冷宫。
江嫔瞬间花容失色,撩着裙子跪下:“陛下息怒,妾……妾不是有意的,陛下恕罪!”
凭这么一句话就将妃嫔送去冷宫,着实不太靠谱。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是皇帝心中揣测的,并不能真的怪在江嫔头上。
太后叹口气,慢悠悠道:“大过年的,不宜处罚人。江嫔出言无状,降为才人,回宫自省便罢了,那寒月宫却非人可以住的地方,陛下饶她一回吧。”
“听母后的。”
太后又看向柳念絮,小姑娘还在落泪,显然是被伤了心,听见江嫔的处置都未曾有半分喜色。太后拉住她的手,“念念,你是太子妃,不能因为别人一两句话就掉眼泪,知道吗?”
柳念絮扭过头,哽咽道:“皇祖母,我……我不是生江嫔娘娘的气,我只是想着江嫔娘娘当着父皇母后的面敢这样说,可见背地里说的多难听。”
她委屈极了,不管不顾哭泣起来,“不是我要从她肚子里出来的,我也想着有个好母亲,但上天给了这样的命,我能如何?我做错了何事……”
她越哭越伤心,竟是说不出话来。
众人看着皆是心酸不已。
皇后坐到她身侧,安慰地将她搂进怀里:“好孩子,快别哭了,日后她不是你娘,本宫才是,谁再敢在背地里嚼舌根,本宫定不轻饶。”
柳念絮呜呜哭着。
这些话戳中了皇帝的心病,皇帝跟她想的一样,怀疑这些人背地里说的多么难听,尤其江嫔和沁嫔走的近,两人身边惯常围着不少低位妃嫔。若非她们三天两头讨论,江嫔定然不会在此刻说话。
皇帝瞬间就要窒息了。
“朕听着也很是不像话。”皇帝冷冷开口,“依朕看都是太闲了,像朕日日忙于国事便没空听这些闲言碎语。既然你们闲着无事,又要过年了,从明儿起就帮着扫尘吧。”
“别的地方不敢劳烦你们,就养居殿吧。皇后,朕的养居殿今年不必安排宫人了,让她们一块儿来做。一个个说话都厉害,别连地都扫不干净!”
一众妃嫔花容失色。
沁嫔尖声道:“陛下,臣妾没有做过粗活!”
皇帝冷淡看她:“那就去学,自诩聪明伶俐无人能及,总不会不如宫女!”
沁嫔哑然,憋屈不已地绞着帕子。
妃嫔们都已恨上了江嫔。她们惯常养尊处优的,便是最低等的妃妾也不曾做过粗活,如今要她们负责扫尘,怎么可能做得到?可是做不到的话,就要被陛下怀疑愚钝,说不定还会连累自己的儿女。
妃嫔们欲哭无泪。
柳念絮一边装哭,一边不禁佩服起皇帝糟践人的本事。后宫娘娘们都是家中精心培养的官家女儿,哪怕最低的县令之女,那也是养尊处自己做粗活,只怕下人们干粗活都得避着她们,省的脏了小姐的衣裳。
结果,皇帝让人家自己扫地,也难怪众人都是这副反应。
一群妃嫔犹犹豫豫,想拒绝又不敢。皇帝看着天色不早,直接让人回去了。
柳念絮止住哭声,红肿着眼睛随沈穆回东宫。沈穆拿着冰块给她敷眼睛,却什么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