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袖被人偷偷扯了下,沈穆垂眸,无奈道:“别闹,不弄好,眼睛待会儿又干又涩,有你受的!”
“你跟我说说话呀。”柳念絮撒娇,“我看不见,也不听见你你说话,心里不舒服。”
沈穆叹口气,“你啊……早跟你说别哭,今儿不用你哭,母后就能把江嫔收拾了,何必呢!”
自己哭的眼圈都红了,不过是平白无故惹人心疼,父皇总不能因为几句闲话杀了江嫔。
柳念絮深深叹口气,靠在他肩上道:“可是我不想靠皇后娘娘啊,江嫔娘娘欺负我,就该我想办法扳倒她,若是事事都让皇后娘娘帮我解决,那么她要我这个儿媳妇做什么?”
沈穆手指一顿,有些茫然。
他还记得,最初要娶柳念絮的时候,告诉母后说柳姑娘很厉害,能帮她斗倒沁嫔。却不曾想,渐渐的,他不舍得念念掺和这些事情,只想她安安全全活着。
沈穆默默叹口气,未曾说话。
果然,男人都是一样的,娶了媳妇忘了娘。
柳念絮慢悠悠道:“我本来想着让唐婉言在唐家关一辈子的,多亏江嫔娘娘提醒我,她还有别的用处,并非完全的废物。”
“你想做什么?”
“人尽皆知,我爹爹心里惦记着我娘,她既然被休弃回家,京城中自然该传来复合的流言,否则怎么对得起我爹爹一片深情?”柳念絮喉间溢出一丝轻哼,“我得膈应死他。”
沈穆低头看她一眼,轻叹一声:“念念,父皇如今离不开柳大人,我只能将他送上没有权力的位置,杀不了他。”
“我知道。”柳念絮不以为意开口,“我现在不想他死,未曾受够折磨的人,凭什么死?他配吗?”
对于柳大人这种醉心权力的男人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夺走他的权力更痛苦。
柳念絮只想慢慢折磨他,慢慢夺走他的一切,让他知道,人生充满了惊喜,一天比一天更惊喜,总有一个惊喜能让他膈应死!
沈穆抽了抽唇角,“你啊……”
是他的错。念念怎么会想要柳大人直接死呢?
“过完年柳大人就要入宫入职,教导小八小九,到时候……”沈穆顿了顿,“你可以去看看他,尽一下做女儿的孝心。”
柳念絮抬眸含笑,眼中如挂着星辰,“那可真是太好了!”
沈穆搂着她,也跟着笑,却在心底轻轻叹口气。
念念今日哭的那样伤心,她总说自己是装的。可是……那样的伤心,总有几分是真心的,那一颗一颗的眼泪里面,总有那么几颗是真心实意落下来的。
至少,她是真心实意不想要那样的母亲,也是真心实意地委屈伤心,更是真心实意不愿提起这件事情。
如果可以,她可能,宁愿在不记事的时候就被柳大人掐死,也不愿这一生如此辛苦。
沈穆的心微微发疼,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沉默着,在心底慢慢谋划着为她报仇。
念念啊…… 从腊月二十三到除夕这日,整整六七天的功夫, 柳念絮再也没在御花园“偶遇”过某位妃嫔, 那些闲言碎语更是不曾出现在耳边。
清清静静过日子, 闲暇时候便陪着皇后处理一下宫务,柳念絮这几日心情称得上极好。
除夕晚上, 宫中燃烧起劈里啪啦的鞭炮声,随之升腾起璀璨的烟花,将整个天空映的一片明亮, 遮掩住月亮的光辉。
今日的宫宴排场不大, 只皇帝和皇后带着皇子公主们, 亲王郡王和长公主们各自带着家中儿女赴宴, 列席俱是宫中亲近之人。
皇后之下, 首位是太子太子妃坐席, 沈穆陪着皇帝去奉先殿祭祖, 如今座位上只剩太子妃一人, 太子妃身后便是陛下嫡亲的妹子舒宁长公主。
今冬舒宁长公主大病一场,好不容易养回来,今儿终于带着驸马和儿女入宫来,陪太后过年。
——做驸马的就是这样, 与公主有着君臣之别, 年节之日不能陪伴自己的父母,而要随着公主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