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嬗不知道也就罢了,她知道了就不会让自己的悲剧再次上演。
哪怕孟洁亲手杀了父皇,祸了魏国,秦嬗也丝毫不觉得自己圣母,救赎小九,就如同在当初救赎的自己。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在最开始,有个人能带还是婴儿的自己出宫,哪怕不当这个公主,但起码人是自由的,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那才是真正的修改了命数。
秦嬗是晚了,来不及了,可小九还可以,他这么小,什么都不知道,白纸一张,他会有最光明温暖的未来。
秦嬗无法达成的夙愿,无缘享受的自由生活,都交给这个孩子。
她看着韩策驾驶着马车消失在长亭古道尽头,恋恋不舍地回身往城里走。
此时天刚刚亮,雾气朦脓,秦嬗一身素色曲裙走在水雾中,往日繁华热闹的店铺还没开张,只在城门楼外有个面摊支了起来。
老板招呼秦嬗,“夫人,要不要来一碗啊?”
秦嬗停住脚步,看那简单的一摊、一人、一碗面,盛着人间百态,酸甜苦辣。她嘴角扬起了微笑。
“来一碗吧。”
老板高兴地开张做生意,秦嬗坐在矮桌上,托腮发呆。不一时,有一人坐在了她的对面。
“镇国公主…”他唤道。
秦嬗侧目,也唤道:“卫国将军。”
李悟皱眉,“找了你半日,怎地在这里吃这种东西。”
秦嬗淡淡道:“你要吃便吃,不吃就走,不要打搅老板做生意。”
“我以为你会去找你的驸马。”李悟道。
他想要激怒秦嬗,可秦嬗十分冷静,她视线平平,好像在看李悟,又好像看着远方,她道:“他有他的归乡,我也有我的去处。如果老天怜悯,我们会再见面的。”
“我希望你们永远见不到。”李悟道:“因为公主殿下是永远属于大魏的。”
“是啊,”秦嬗挑了挑眉,道:“我会与你相对,永不妥协,不死不休,全始全终。”
李悟凝眉,戾气在眼中一闪而过,他勾起嘴角,“一言为定,不死不休。”
五年后。
大雪漫天盖地,山野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
视野尽头忽有几簇黑影,转瞬之间快到跟前,原是一线骏马疾行仓皇逃来,坐骑之上的男人大氅翻飞,伤痕累累,血迹凝结成块,集在胸前,看着骇人,这是燕国的昭武王。
五年前,他与李悟勾结,设计杀死魏帝,并祸水引向孟氏姐弟。他哪里知道其中有秦嬗和孟淮的力挽狂澜,王子居然逃出生天,还一路躲过魏国的围追堵截,从青州出港走海上到了幽州昌黎,进而回到了燕境的木弄城。
本来昭武王是想要将杀死魏帝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哪知王子报仇雪恨并活着回来了,燕民将他奉为战神,崇敬至极。
好在孟淮似乎并不知道昭武王的计谋,还是尊称昭武王为皇叔,并以调理身子为理由,继续让昭武王协理政事。
因孟淮身旁高手云集,且民心所向,他若那时候杀了孟淮,难免引火烧身,故而想先做做样子,留孟淮一时片刻,日后再寻时机以除后患。
哪知日后就没边了,孟淮迅速发展势力,并连打了几场胜仗,分别在柔然、匈奴手里拿下了五六个军事重镇。
原来对于昭武王执掌燕国政事持观望态度的大臣,都转投了孟淮麾下。
如此,小王子就不能再留了,可孟淮已经慢慢长大,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年少体弱,任人宰割的小王子了孟淮就防着昭武王会行暗杀之举,处处谨慎,坐卧行事极为小心,昭武王屡次失败后,决定要发动政变。
他的这些心思孟淮都看在眼里,昭武王约他去纳鲁河狩猎,孟淮将计就计在那儿事先设下埋伏,打得昭武王措手不及。
是以,才有了现在这场追击。
昭武王眼见身旁的亲卫一个个倒下气绝,他知跑不过了,对后面喊道:“桑措!我是你皇叔!你不能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