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神卫营毕竟是天子近卫,江晓寒也并不确定关重出现在他面前究竟是个单纯的巧合,还是筹谋下的“别有用心”。
江晓寒笑了笑,又抽了几本账册递给他,将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现下京中情况不明,无论是哪种情形,江晓寒都不打算接这个招。
托有人帮忙的福,天色将暗时,江晓寒才好容易将这些账册将将收拢完。
刘家村的土地账目中确实有问题,划出去的土地足有两百亩之多。
江晓寒放下手中一沓誊好的名录,江墨适时的替他端上杯茶,关重帮完忙已经回卫深身边报道去了,此时的大堂内就只剩下江晓寒主仆二人。
“不是已有进程了吗。”江墨问:“公子怎么还是如此愁眉苦脸的。”
江晓寒虽没指望从这些籍录中找到温醉圈地的证据,但本以为从账目中至少能找到些端倪,谁知道刘家村的地虽然大半都已经算给了旁人,但并却并不在温醉名下,反倒落在个江晓寒想都没想到的人身上。
永安王,宁宗泽。
江晓寒觉得十分头疼。
永安王是宁宗源的嫡亲弟弟,先帝最为钟爱的九皇子,从小到大备受宠爱,哪怕是宁宗源登基,对这个弟弟也是百般溺爱。这么多年来,任朝中谁见了都要给三分薄面。
但这位九王爷的封地远在九江府,从不参与皇城内的权利倾轧,一心当着他的皇亲国戚,不知如何在这见着了他的名帖。
地籍录上写的清清楚楚,这些土地是温醉与永安王以地换地兑与这位王爷的,你情我愿,上面还有王府管家的画押。
大楚的地籍录中,土地的买卖和置换只留存最后一次记录,再想往前追溯也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哪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温醉这地来的不明不白,他也可以说是外头的村民百姓自己贪财卖给他的,大楚律法拿他也无济于事。
这看起来就像是永安王以权压人,勾结温醉圈地牟私利,但江晓寒总觉得这事不那么简单。永安王向来与这些党争无缘,他想要什么只消递句话进京,凭宁宗源对他的溺爱程度,自然会应允,没必要与温醉掺和在一起做些圈地的勾当。
江晓寒想,怕是这位九王爷也叫人当了靶子。
但平江府的地籍录只能记载平江的土地,至于温醉到底从永安王手中换来了什么地,江晓寒也无从得知。
一个人关着门在这琢磨总是没用,江晓寒想,还是得去信问一问这位永安王。
作者有话说:
感谢子戚投喂的鱼粮~
第38章
温府的私牢虽然不比大狱那样血腥可怖,但由于挖在地下,阴冷潮湿却是免不了的。加之用青砖加固层层垒砌,更是暗不见天日。
温醉就住在最里的那间牢房。
牢房中铺着干燥的干草,甚至还有新鲜的被褥。温醉只在最初的时候慌了两天,这两日也渐渐的缓过了神,心想着毕竟现在京中是皇子当家,他是四殿下的外家,出了事与宁煜日后的名声可是大大有失,保不齐连京中那些老顽固也要对他失望。宁煜哪怕是出于爱惜羽毛的立场,也必不会叫他的事儿就这么被翻出来。
何况归根结底,这事从头到尾也只是为他做嫁衣,江晓寒若是将这个把柄查清闹大,哪怕宁煜是贵不可言的皇子,也只有一条死路可走。
想明白这一点后,温醉也不着急了,好吃好喝的蹲在牢中,一心等着四殿下捞他出去,还等着江晓寒冲他敬茶赔礼。
私牢中不与外界相通,唯一的光源也是牢口那两盏昏暗的油灯,大多数监牢都隐匿于黑暗之中,令人不知今夕何夕。
私牢中除了温醉,还有零星几个温醉的亲信也被关押在此。江晓寒发落温醉那日,事后曾在院中转了一圈,没想到还真叫他看见两个熟脸。曾经在码头袭击他的掌柜赫然也在温府,还穿着一身账房的长袍,俨然将身份适应的很好。
这位“掌柜”被发现时也不装瘸了,一双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江晓寒,像是要用眼神从他身上剜下一块肉。江晓寒自然也没与他客气,伸手一点,便一同将人扔进了私牢内。
为了避嫌,神卫营通常不会进入监牢内,只在外头看守。所以温醉也只能从送饭的次数来推算时间。
第四天晚上,温醉正靠在墙壁上百无聊赖的琢磨日后的出路。此次闹这么一场,哪怕宁煜将他保下,平江府尹的位子他也没法再做了。最好不过是外放去些偏远的地方,等到日后宁煜他再回京,已是真正的外戚,谁还能说他一句不是。
然而还没等温醉做完这场美梦,原本静谧的地牢内突然响起了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