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_作者:画七(45)

2020-04-04 画七

    尚留在此处伺候的,仅剩下元盛一个,他听着这近乎警告的话语,左右眼皮子都狠狠跳了几跳,若不是罗笙还在,他险些原地跪下请罪。

    他简直怀疑是不是有人在皇上跟前告了他的小状,这两句话简直明显至极,意有所指,总不可能是对着首辅和九公主说的吧。

    罗笙瞧着眼前这般场景,低眉浅浅饮了口清茶,无声哑笑。

    还未到他功成身退的时候,下边也没有万事俱备,加之他本就是个十分理智,在没有绝对的把握前,绝不会轻举妄动的,因而心思藏得极深。

    见了眼前这般场景,突然心安。

    那是怎样的一种隐晦心思呢?

    两人越是意见产生分歧越好,仿佛只要元欢没有真心实意地依赖、信任成武帝,他便可以横插一手似的。

    这四年来,他曾匆匆见过元欢几面。

    几乎每一回,她都对严褚冷脸相待,两人闹得不欢而散,至于他这号曾经几乎成为她夫君的人物,则早就被忘到了脑后。

    只是这一回,终究不同。

    搭在元欢手背上的大掌温热有力,那上头的温度如岩浆般烫进了心底,她姝艳的眉目攀上一缕缕笑意,像是花丛中开得最盛的一朵秋蔷薇,微一点头颔首,便是万般乖巧怜人。

    严褚勾唇,极散漫地看向罗笙,眼皮子一掀,聊家常一般不咸不淡地问:“西街罗府现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罗笙早料到他会问这个。

    京都有两个罗姓家族,一个是户部侍郎罗杰一家,另一脉便是作为内阁首辅的罗笙一脉,但这两家,却又是沾亲带故的无数牵连纠葛。

    罗杰与罗笙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因早年政见不和,早早的分了家,各立门户,分明同朝为官,却颇有老死不相往来之势。

    其中原因,两位当事人皆缄口不言,任旁人如何猜测,流言风语传遍了京都,也没见有出来辟个谣的。这时间长了,两位官越做越大,这事便也没人提起了。

    严褚曾颇有兴趣地问过两句,被罗笙一句含含糊糊的与亡妻有关搪塞了过去,他身为帝王,天下太多事需要他管,实在是没心思费在这等后宅阴私斗争中。

    这次发问,也是因为罗杰后宅现有异常。

    连番追查下去,那罗家突然出现的庶子身份明明得很,连幼时曾寄养在何处,恶疮由何而来都清清楚楚地写着呈了上来,严褚不过匆匆扫了一眼,便觉出些许端倪来。

    太详细了,详细到甚至挑不出一丝毛病出来。

    倒像是预料到会有今时今日这一出,早早的就备好了这些只等宫里下来的人勘察。

    涉及此事,罗笙敛了神情,嘴角微动,声音温润:“臣与罗侍郎之间的关系早不复从前,至于这平白冒出一个侄子,臣也是近些时日才知。”

    “陛下觉得此子有问题?”

    严褚瞥了他一眼,微微颔首,清冷的面庞上无波无澜,也不知是不是顾忌身边小小的人,声音比往常低沉了好些,“莫和与朕的亲卫一直在调查那些人的下落,那些人几年隐匿下来,如躲在暗处的老鼠一般,踪迹难觅,原以为是安分下来了。”

    “朕前段时间得到暗报,有人已经进了京。”严褚冷嗤。

    罗笙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不是为了那素未谋面的侄儿,而是因为严褚这番毫不避讳的话。

    那些人,指的是前朝乘势而逃的余党。他们一心想着光复大和,先是在一些边陲混乱之地偏安,后来渐渐的有了底气,竟开始在民间兴风作浪,散布谣言,鼓动人心。

    四年来,成武帝身边的人也不是没有捉到过活口,只不过都是些小啰啰,背后真正主持大局能做主的,是逃出去的前朝三皇子。

    这余党一日不除,便一日叫人觉着如鲠在喉,这事是严褚的顾虑,也是罗笙的顾虑。

    罗笙任两朝首辅,但凡大和朝还有一点救,哪怕皇子中有一个能堪大任的,能救百姓于水火,为天下苍生着想的,他便是拼了命,也要辅佐其成为一代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