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可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嫁齐知扬了?
朱嫣心头起了阵小火,觉得这李络当真是奇奇怪怪。
齐知扬不过是和自己说了几句话,李络便打定主意,觉得齐知扬是想娶她了。这劲头怎么好似福昌公主似的,只凭着三言两语,就笃定秦元君抢了自己的人,得了齐知扬的心。
“是是是。齐知扬与我不相配。”她有些没好气,道,“嫣儿不过寻常人,家世、容貌皆无过人之处,和齐知扬配不得!五殿下说的对。”
顿一顿,她道:“时辰差不多了,嫣儿失陪。”
罢了,她便提起裙摆,沿着来时路小步跑走了。李络再定睛时,视线里便不见了她人影,只有手心里一把断簪,尚留着淡淡余温。
“殿下,小心断簪割手。”黄嬷嬷取出手帕,替他包起断簪碎片,嘀咕道,“这嫣小姐可真是不懂好人心。殿下好心指点她,怎么她反倒一副生气样子?老奴也寻思着,那齐小公子看起来与她不大相称呢!”
听黄嬷嬷这般说,李络在心底叹了口气。
“莫要口无遮拦。”他道。
他是主,朱嫣是臣,而黄嬷嬷是仆。
他可与朱嫣说的话,黄嬷嬷却不可说。若不然,便是惹麻烦了。
“哎!”黄嬷嬷连忙轻轻抽了下自己的嘴巴子,“瞧奴婢蠢笨的,又乱说话了。”
李络并不恼怒于黄嬷嬷的多嘴。
他知道,嬷嬷上了年纪,恐怕很难再改掉自己粗心大意的性子了。多亏她是在长定宫伺候,若是换了别的主子,恐怕她熬不到这么大的年岁。
黄嬷嬷包好了断簪,交还到李络手上;又取出了盛着汤药的小罐子,呵气吹散涩味。
她前脚刚允诺了李络再不多嘴,可眼下这会儿,又把刚刚说的话忘了,乐呵呵道:“殿下,那嫣小姐从来眼高于顶,也不知道最后会瞧上哪家的公子哥儿?怕是挑遍整个京城,都找不出她欢喜的来。”
李络接过药罐,垂眸不答。
他知道,朱嫣想嫁的人是大皇子李淳。
可他却觉得那李淳和齐知扬一样,都配不上她。褪去了陛下嫡长子的光辉之后,李淳的才能与性子都极为平平无奇,直如尘世里每个庸碌之人一般。
至于到底怎样的人,才能配的上她——
恍惚间,李络想起方才那片烂烂春光里,身着雪青色骑装的少女挑着远山云岫似的眉,神色娇灵地看着他。明明神色是赌气,是在恼,可那双眼里却有笑,像是瞧见庭前的花开了。
这样的人,需要怎样的男子相配?
兴许……
兴许只有坐拥天下者、愿为她兴建黄金楼,白玉台,摘星阙,蓬莱宫之人,方才够格。
作者有话要说: 打击情敌要趁早 朱嫣回到宝津楼时,草场上的马球赛恰好开场。各色绣旗于风中猎猎,骏马香骢扬尾踢踏。身着飒爽骑装的贵女公子们,脚蹬长靴、手持球杖,自一片绿茵上倏忽散开。
人群之中,福昌公主的一袭红衣最为耀眼。她贪玩,本就擅骑马射猎,功夫比男儿都不输。此刻扬起球杖来,身姿利落巧捷,如飞燕一般,叫人险些看花了眼。
但听“嚓嚓”一声响,福昌的长杖一翻,便有一颗元宝大小的带铃金球飞进了网囊之中。宝津楼上的看客们,登时发出一阵叫好声。
“福昌殿下的球技当真是厉害极了。”几名年轻贵女凑在栏边,以薄扇掩面,嬉笑说道,“你瞧另一队的四殿下,连金球的边儿都沾不上呢!”
果不其然,四公主骑着马,横冲直撞的,却根本摸不到那金球,整个人就像是孤零零打转的叶子似的。
“可福昌殿下的球技再厉害,又怎抵的过男子?”又一人说道。
便如应证她的话似的,那齐家小公子齐知扬鸣鞭纵辔,一记挑杆,于百步内击出一球,竟然也中了。一连数次如此,他都自福昌公主杖下吃分,气得福昌拽紧缰绳,乱挥了好一阵球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