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逞窈窕_作者:绣猫(13)

2020-04-07 绣猫

    “那你去吧。”吉贞终于说,“找擅妇科的。”

    戴庭望耳朵微热,胡乱点点头,脚下不停往寺外去了。他自来了京都,多在宫里,对京都还不算十分熟悉,又不能四处找同僚打听,这一寻医,寻了有半天功夫。吉贞原本是不在乎的,被他这一闹,心里也有些惴惴,靠在榻上闭目养神,等到黄昏,听脚步声起,她睁开眼。

    桃符把帷帐拨开,看了看吉贞的脸色,说:“戴小郎君还没回来……”

    吉贞“哦”一声。

    桃符欲言又止,顿了顿,说:“徐采来了。”

    吉贞挑眉,“他来干什么?”

    桃符道:“奴不知道,他也不肯说。”

    吉贞想了想,嘻一笑,说道:“想是太后那日垂涎三尺的尊容吓到他了,急着来找靠山。”

    桃符也噗一声笑出来,忙捂住嘴,嗔怪地瞅她一眼:“殿下……”她问:“殿下见他吗?”

    “这会没心思,让他在外头等着吧。”

    他来拜见清原公主,是前思后想,天人交战,犹豫了几日,才下定决心,没想到,清原公主不领情,自己竟然吃了闭门羹。一时心灰意冷,要走,见春意烂漫,又不甘心,遂在雁塔下那株古树下盘桓片刻,转而见进士墙上自己题名仍在,昔日意气风发游曲江的情景却如同隔江看花,不甚清晰了。

    怔了一会,他定定神,又走回清原公主的院落里。

    桃符仍是那句话,既不让他走,也不让他进。知道清原公主心存刁难,他反倒不急了,孑然立在黄昏的日头下,欣赏着山寺镶嵌了一层金边的飞檐斗拱。

    蓦地脑后一痛,徐采转身一看,是被人自墙外扔进来的石头砸个正着。石头系在一方绫帕上,落在草中。他拾起来一看,绫帕上写着几句“花浮酒影”、“日照衫光”之类空洞无物的诗文,不知是哪个意图鲤鱼跃龙门的穷酸文人。

    “狗屁不通。”他撇嘴道。

    “徐郎君。”有名宫婢寻了出来。

    徐采飞快地将绫帕掖进袖子里,见已经天色向晚,知道是来逐客了,他很知趣道:“今日已晚,不便再搅扰殿下,臣告退。”

    “别急。”那宫婢望着他笑得暧昧,“殿下说天黑路难行,郎君身有不便,可在旁边寮房歇息,明早殿下再传郎君说话。”

    清原公主还记得他有夜盲症……但因此就要请他在寺中留宿,没有这个道理呀!徐采疑窦丛生,借故推辞了几句,谁知那婢女得了吉贞的命令,软硬兼施地,非要请他进旁边的寮房下榻。

    徐采面色古怪地坐在寮房榻边,琢磨了半晌,突然失声笑起来。

    既来之,则安之。他往榻上一倒,自暴自弃地想:被人当做公主的面首,总比做太后面首强,起码公主年轻貌美!

    戴庭望这趟大夫请回来,已经快入夜,知道是看妇科,他不便入内,只能在院外止步,默不作声告辞。

    大夫一来,吉贞打起精神。那大夫进了慈恩寺如蒙头苍蝇,只当吉贞是哪家贵妇。望闻问切后,又细细叮嘱一番,被桃符送至门外,拎着灯笼转身走了一段,忽被人在肩头一拍,他吓得一个哆嗦,扭头看去,见是接自己进寺的少年,吐舌道:“小郎君吓死某了。”

    戴庭望一张小脸十分严肃,问道:“娘子是什么病?”

    大夫笑道:“那是你……”

    戴庭望道:“是我阿姐。”

    “你姐夫在哪里?”

    “……出门在外。”戴庭望把腰间佩玉解下来扔给他,催促道:“快说。”

    看他年纪相貌,应该是姐弟不错。大夫接了玉佩,一五一十说道:“娘子是之前小产后,元气大伤,近日又饮食消减,以致气血有亏,不碍事。府上想必衣食不缺,娘子宽心静养半年即可。”

    戴庭望愣住。

    大夫早见惯了生离死别,对小产这种事更不放在心上,拍拍戴庭望的肩头,安抚他道:“无妨无妨,等你姐夫回来可告诉他,先忍一忍,等个一年再要子嗣,一点问题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