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皮肤莹白又娇嫩,好像连婴孩时候的绒毛还尚存的样子,这会儿又红了眼睛,就像被人欺负的小白猫似的。
陆谨沉看着看着,猛地撇过脸去,哼了一声。
怎么倒像他欺负她似的。
一桩娃娃亲将两人捆在了一起,他娶了自己不爱的女人,而她顺利嫁入侯府,从小村姑变成了小侯夫人,以后的日子不可同日而语,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只有他才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陆谨沉眼神一冷,往前一步,用高大的身影笼罩了她,一字一句道:“记住,小侯夫人的身份、地位我都会给你,但也仅此而已。从此以后,我们只在明面上当夫妻,其他的你就别奢望了,趁早收起别的心思。”
薛镜宁蓦地抬起眼,错愕地盯着他,眼圈更红了。
静默了一瞬,她忽然崩溃大哭起来。
陆谨沉眉头一紧。
有这么委屈么?
十年前,他们能有多大交情?他才十岁,她更小,才五岁的孩子。就算那时候他们是一块玩的玩伴,那也说明不了什么。便是他没失忆,他们十年不见,也早已跟陌生人无异。
他不信薛镜宁对他有多深的感情。
唯一的解释便是,这女人的野心大得很,不但想要小侯夫人的身份,还想拉拢他的心,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东西。
所以,在演戏呢。
他看着薛镜宁蹬掉鞋子,将膝盖圈进怀里起来,缩成小小的一团坐在床沿痛哭不止,心里冷笑一声。
继续演。
……不过,薛镜宁皮相生得好,因而就连哭起来都格外楚楚可怜,看着就招人疼。
那天太公派人接她过府,她也一定是这样向太公痛哭,惹他怜惜的吧。
这样才能顺利嫁入侯府,不是么。
这个女人,的确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
陆谨沉越发瞧不起她,冷声道:“哭给谁看?别哭了。”
薛镜宁压根没理他,她似乎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泪就像水一样不要钱地涌出来,整张小脸都哭花了,哽咽道:“我、我讨厌你……”
在寒夜里拥有一簇火、在黑暗中见到一束光是什么感觉呢?
她第一次遇见陆谨沉就是如此了。
这簇火、这束光都是他给的,她就靠着这点东西支撑着自己走过了漫漫寒夜、寂寂黑暗。
结果,当她怀着一腔忐忑与雀跃来到他面前,他却将她忘了个干干净净,还叫她别有非分之想。
这个人给她光给她火,却又亲手掐灭,而他浑然不觉,只有她一个人承受。
薛镜宁越想越悲,缩着身体哭得昏天暗地,却咬牙不再说一个字。
她不会把心里这些话说出来的,这只会让她显得更卑微。
陆谨沉本来气定神闲地看着她演戏,不过她哭得越来越悲戚,还抽抽噎噎地说“我讨厌你”,让他心口忽地有些微妙。
他便有些心烦意乱起来:“好了好了,别哭了。”
“好了,你别哭了。”他伸出手,再度掐住她的下巴,把埋膝痛哭的脸抬了起来。
此刻这小脸上一片水光,全是湿哒哒的眼泪,他看了一眼,冷着脸抬袖给她胡乱擦了一通:“你既已经嫁进来,我便不会亏待你。只要你谨守本分,跟我当好表面夫妻,哄得太公开开心心,我会让你过得舒舒服服。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给你办到。”
薛镜宁止住了哭声,怔怔地由他给自己擦掉眼泪。
哭过一通之后,她心里畅快多了,也冷静多了。
他都这么说了,她要是再死扒着不放,未免太过于下.贱。
自尊心,她还是有的。
陆谨沉见她终于不再哭,难得起了好心:“吃点东西吧,想吃什么?”
薛镜宁怔了一下,抽了抽鼻子:“想吃馒头。”
陆谨沉差点没绷住脸,他等着她提什么山珍海味呢,结果竟然惦记吃馒头,果真是个小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