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来瞧你的,”白若秋在她旁边坐下,去了那根斜枝,拿起她受伤的手细看,“结痂了就好,如今正是最要紧的时候,记得千万别去挠它,挠破了这辈子都好不了。可还疼么?”
“不疼了,就是有些痒。”语嫣腼腆地笑笑,有些不好意思。
白若秋看如此,更觉得这女孩可怜可爱,握了握她肩膀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语嫣愿不愿意和小姨讲一讲?”
语嫣:“是、是我不好,做错了事,该罚的。”
“那你怎么这样不高兴呢?”
语嫣抬头瞧了若秋一眼,大眼茫茫然的:“我只是在想,爹爹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若秋鼻子微酸,搂她入怀道:“天底下哪里有爹爹不喜欢女儿的,你爹爹是疼你爱你才不想你犯错呢。”
语嫣点点头:“那天的确是我和表哥不好,冒犯了爹爹重要的客人,才会引得爹爹生气。”
若秋:“什么样的客人?”
“一个姓刘的伯伯,和一个姓王的叔叔,王叔叔是个大好人,要不是他救了我,我的脑袋就要给那一窝鸟蛋砸坏啦,就是弄脏了他的衣服不知怎么好……”
刑部侍郎王彦和锦衣卫刘侍卫长到杭州的事,早就人尽皆知,尤其先前王彦才破了方知县被闵昌忠暗害的命案,在杭城一带为人称道赞颂,若秋一下子便猜到是这二人。
“怪不得宋书长要罚你,毕竟你那位王叔叔是大越朝最年轻有为的刑部侍郎大人,轻易冒犯不得,”若秋笑道,“不过,他既是那样的人物,怎么会在意区区一件衣裳?”
语嫣皱皱眉头,既不知刑部侍郎是什么东西,又觉得若秋说的这话不对。那天看到的那人,分明一副挺好冒犯的模样。
她讪讪道:“他这样厉害,我送给他一袋子糖渍话梅会不会给他瞧不起?也不知道他那衣服值多少个铜板……” 是日晨,城东府衙。
“王大人,闵如晦在外头求见,说什么也不肯走,您看这……那小子的嘴巴不太干净,要是不见他,恐怕他在衙门口出言不逊,多添事端。”
坐在案前之人正俯首看着卷宗,闻言头也未抬,只道:“由他去。”
王彦接手府衙已有大半月,朝廷的意思,是让他先在这儿代管一段时日,等到分派的官员下来再转交相关事宜。
这府衙原先由方知行管,方知行脾气虽大,但为人处事简单粗暴,十分好懂。如今这位王大人却迥然不同,人倒是和和气气的,但总让人觉得难以捉摸。
就说今日这事,换作是方知行的性子,要么就是把人赶走,要么就是干脆叫人进来。哪会像王彦这样避而不见的?
真要说起来,闵如晦其实比闵昌忠难缠得多。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些年闵昌忠在官衙装模作样的,暗地里却给自己的侄儿种种行恶牟利的方便,表面看起来是闵如晦倚仗闵昌忠,实则这杭州地方上的黑道都是听命于闵如晦。
闵昌忠做事还讲章法、讲拿捏,闵如晦则是个彻头彻尾的恶徒。
官差暗道,这王大人看起来不显山不漏水,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眼下这是忌惮闵如晦,还是另有打算呢?
官衙的人应王彦吩咐,没有理睬闵如晦。本以为闵如晦会闹上一番,没想到他留了一会儿就走了。
回去向王彦一禀报,王彦也毫不意外,只说知道了,又吩咐往后也是如此,但凡闵如晦上门,一概不理。
官差走后,王彦放下卷宗,走到窗前负手看着外面。
忽而淡声道:“进来也不禀报,你是越发胆大了。”
刘明远脚步一僵:“你这人,明明是个文官,怎么耳朵这样厉害,我分明是屏息……莫非你后脑勺上比旁人多长了两只眼不成?”
王彦:“倒不是我多长了眼睛,是你身上有股松香味,想不闻到都难。”
刘明远举起袖子猛嗅:“哪有,我怎么闻不得。就算是有,你怎么就能猜到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