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类_作者:谈树(129)

2020-05-07 谈树

    没错,就是如此。

    三思自认目前她人生中的一大优点便是凡事不想太多,此时更应该如此。她及时地打住心里冒出来的无数念头,用力地甩甩脑袋, 将虞知行手臂上的绷带捆紧, 打了一个结实的结,然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她站起身来, 已经恢复了常态:“今晚这山上恐怕不安全,就先饿一宿罢。明早起来再去找找有什么可以吃的。”

    虞知行点点头。

    三思:“可以去抓鱼, 下午都没抓到。”

    虞知行:“我骨头断了,要吃鸡汤。”

    三思:“说得轻巧, 哪里来的锅?把你的脑袋拧下来盛汤行不行?”

    虞知行长叹:“我还想喝酒。何时才能出山,我要去买上好的葡萄酒。”

    三思:“你摸摸你的钱袋。”

    虞知行伸手摸向裤腰:“钱袋, 钱——”他忽然顿住。

    三思:“别看我, 我的也没了,全被水冲走了。”

    仿佛突遭晴天霹雳,虞知行不可置信地用那只尚且能动的手在自己全身上下摸来摸去地搜。

    三思:“哈哈哈哈哈。”

    虞知行遭受惊天打击,咬牙道:“笑个屁, 你也要跟着一块儿风餐露宿街头乞讨了。”

    三思忽然变戏法似的从自己背后拎出一个钱袋,正是虞知行随身的那个。

    虞知行:“你!”

    他一把将钱袋夺过来,然而喜不过半刻,他就发现重量不对,倒了倒,只倒出几块碎银子。

    三思再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虞知行:“是不是你把钱藏起来了?”

    三思:“是啊,都藏在河里了。”

    虞知行:“……”他默默地扔下钱袋,捡起碎银子,满脸木然。

    三思总算不笑了:“莫灰心,我这里还有一点。”说着她从腰间的布袋里取出一堆银两和铜板,一颗颗摆开,“省一省,也够我们一路吃烧饼吃到登封了。”

    虞知行捏起一枚铜板,甚是绝望:“早知有今日,当初就不赢牛头那么多钱了。还没来得及花,就都送了河神。”

    三思讥讽道:“怪你平日过于奢侈,怎么,长安来的贵少爷,过不得半天苦日子?”

    虞知行:“得亏我平日过得奢侈,留那么多钱做什么?还不都是要喂鱼的。”

    这么一说竟还有点道理。

    三思伸了个懒腰,往一旁的石头上一趴,撑着下巴:“你说牛头会不会来找我们?”

    虞知行:“这么大片山,找不到的。”

    “白驼山庄也没了,不知庄子里的人都迁去了哪儿。”三思打了个哈欠,“恐怕我们再要找流庄主就有些困难。”

    “是啊。”虞知行扔下铜板,往背后的石头上一靠,“今日白天应该破门而入的。”

    “明日再回山庄看看罢,说不定有没溜走或是跑回去的。不然也没辙了。”

    言及此事,虞知行心中便又开始隐隐焦虑,他手中摩挲着那几块从孟景尸体旁捡来的碎玉——尽管钱袋漏了,这玉始终稳稳当当地收在胸前——这些东西加重了他连日来的担忧,某种不祥的预感仿佛正在渐渐成真。

    三思:“对了,你还没同我说,迷踪谷的那对兄妹护法要追杀肖登云?算算年纪,他们跟你们的这位肖兄弟可隔着辈分呢,怎能牵扯到一块儿的?”

    “是上一辈人的恩怨了。”虞知行道,“若是倒吊鬼那处也没有任何消息,我们估计只能等谈兵宴去少林找线索了。”

    他将旁边已被大致烤干的外袍拖过来,在三思的援手下虚虚地披在了身上。

    他拨了拨火堆,那火光倏地变亮,飘出几点火星,消失在空气里。

    火光明确地勾勒出他眉眼的轮廓。虞知行微微侧着头,一小半脸颊陷在阴影里:“在此之前,我得先同你讲一个故事。”

    故事是从四十年前的一个上元夜里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