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打人,我看见了!这人就是自己忽然倒了的!”
“怎么可能, 是不是你骂人骂得难听,把人气死了!”
“别吵了。”方才摸人颈脉的人道, “这一看就是中毒了。不如看看你们吃了什么。”
三思和耿玉瑾对视一眼,快步走过去。
“不、不可能啊。”同桌之人慌忙看着那满桌的菜肴, 道,“他吃了的我们都吃了, 怎么我们没事?”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道:“说不定他先死, 一会儿就轮到你了。”
“你这嘴巴不干净的玩意儿,咒谁呢!”
有人猜测:“不一定是这桌上的,也有可能是之前吃了什么别的吧?”
“不,此为突发之症, 死者服下毒物不超过半刻。”
“半刻……半刻……”同桌的好几个人惊疑不定地相互看着。
一边的店小二脸色忽然一白,像是想到了什么,拔腿就往楼里跑。
耿玉瑾的脸色忽然十分难看:“如果我没猜错……”
三思脸上的红都快褪了,血往四肢流:“……我觉得你没猜错。”
耿玉瑾:“追上去吗?”
三思:“追——”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股隐约的药味顺着夜风缓缓而来,其无声预示的噩兆让三思后颈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
耿玉瑾:“等等,什么声音?”
旁边也有人道:“你们听见了吗?什么动静?”
咔啦——吱呀——
露台上的众人缓缓回头,只见酒楼三层屋顶上,一幢装潢精致,平时用来堆放酒坛子的标志性装饰性亭状楼阁,正以无比缓慢的速度向露台倾倒。
有人喃喃道:“谁来抽我一下,我是不是眼花了?”
另一人道:“我们是一起眼花的吗?”
楼阁倾斜成了与地面平行的姿态,映在众人眼中的倒影越变越大。
三思的瞳孔缩成一线,大喊一声:“跑啊——!!!”
半刻前,跑遍了客栈周围三思常去的几个地方,甚至包括裴宅之后,虞知行在西市转悠得生无可恋。
登封是何等大的一座城,就算放在平时都很难找人,何况今日人流乃是一年中的顶峰。
大海捞针一下午,虞知行从一开始的心急如焚渐渐变成心乱如麻。
他在人挤人的市集上徘徊,半个三思的影子都没抓到。酒楼茶馆的酒香和饭菜香飘了满街,他也没心情吃饭。
“小伙子,挪一挪,挡住我老太婆的生意了。”身后的摊子上传来老妪的声音。
虞知行回过头,见是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坐在一个竹架子支起的小摊后,摊子上摆满了手扎的布老虎布公鸡。老太太一张脸皱得像揉成一团的宣纸,却跷着二郎腿,坐姿十分粗犷地用蒲扇赶人。
虞知行往旁边挪了两步。
“小伙子不高兴啊,老太婆也没什么东西好送你的。哎,这儿有彩线打的穗子,你要不要?”
虞知行原本没想和人说话,但碍于礼貌,还是转头面向那老人家,见其用蒲扇端过来一只绿色的穗子,是很常见的挂在剑上或是灯笼上的那种,只是手艺一般,有点不对称。
他谢过老太太的好意:“您心肠真好。”
“不喜欢?那就没办法了。老太婆今天就只有一个扎坏了的母老虎,送给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了。小伙子你来晚啦。”老太太收回穗子,扔进了摊子下面的杂物箱里。
虞知行看了一眼那摊子上成群的小老虎,看了半天没看出来怎么分公母。
“敢问老人家,这怎么瞧出来是公是母?”
“你怎么和那姑娘一样事情多。”老太太看起来很不满意,“我老太婆自己扎的,我说是母的就是母的。”
虞知行无法反驳,正准备离开这个地方,却见老太太蒲扇一指:“这街上一天到晚有人闹事,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回事,一言不合就动手,该拖回家里拿笤帚抽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