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倚正的意思原本是谨慎三思的安危,叫她和明宗众人坐到一起,但各大门派在礼数上是要提前很久进场的,而三思早晨起得太晚,穿好衣服的时候,高倚正和岑饮乐已经早早地走了,最后还是让她自己去找位子。
“红擂上不会有人敢动手的,那么多高手在场,不是找死么。”岑饮乐如是说。
高倚正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但还是留下了几名暗桩,暗中进行保护。
三思和虞知行卫三止三人上了山,因来得晚,被人群隔开,没法挤到参赛者那一小块落座,只好挤在围观的人群里,勉力蹭到了个离擂台很近的位置。
红擂的擂台搭在少林正门口坡下没多远的地方。擂台只有一个,是个方圆十丈的八角形,几乎有大半人高,八方插着旗子,正北那面旗子上立着一面打鼓。旗子之间用红漆相连,将擂台分成了八块,正中间的交点上摆着一张木桌,上面用一面红布盖着,不知是什么东西。
“那里面是红榜,每年都是这样,要在红擂开始之前念的。他们会念前三十,念完就意味着红擂正式开始,可以有人上台挑战啦。”卫三止解释道。
三思踮着脚往台上望,只能看见八个角上分别站着一名手持木棍的武僧:“第一个上台的是谁?”
虞知行回答道:“每年都是红榜的最后二十名抽签决定,谁抽到第一个谁就上台。”
三思:“这也太惨了,必然保不住自己的位置。”
虞知行:“这就是命,谁抽到谁倒霉。不过要是别打下去了,之后还能再打回来,只要没受伤,实力还在,问题倒也不大。想当初何……咳,何云破第二次参加谈兵宴的时候就是个吊车尾,抽到第一个上台,太惨了,一上来就碰见逍遥门的大弟子,还没二十招就被搞下了台。不过人家现在也是前一百的高手了,我记得好像有个八十几名。”
三思瞥了虞知行一眼。
她亲眼见过何云破与虞知行交手,看来此人也大约是八十几名的水平。
许多受邀门派和游侠都在少林用过今早的早饭才来到擂台现场,此刻正在陆续进场。
那些门派的席位在最好的地方,视野绝佳。同样的,身处散席的三思也能轻易便瞧清楚那些席位上的门派。
明宗除了高倚正和岑饮乐,还有两位长老以及十几名弟子一同前来,都是三思熟识的师兄弟。她在人群中高喊着冲着高倚正他们招手,试图脱颖而出,但场面过于嘈杂,分毫没有人注意到她这里小小的动静。
明宗的两侧分别是少林和玉屏谷。岑饮乐正跟何弄影探身凑在一起说着些什么,何弄影不住笑着点头。何玉阶坐在玉屏谷席位的前方正中央,嘴上涂了浓郁的胭脂,勾勒出嘴唇锋利的弧度,令人一见便觉得相当的不好惹。此时不好惹的何谷主斜眼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大儿子,见其目光落在不远处江宁商家的席位处,冷冷地哼了一声。
卫三止念叨:“何云破是不是长胡子了?”
三思:“哪个男人不长胡子?”
卫三止:“我是说他忘记刮胡子。他还没到留胡子的年纪吧,你看他下巴上那一层青皮。”
虞知行咳嗽了一声。
三思道:“你观察别人那么细致干嘛,人家看上的又不是你。”
卫三止做西施捧心状:“唉,真可惜,什么时候能有如此年轻英俊潇洒多金的公子看上贫道啊。”
三思作势给他擦泪:“卫姑娘别担心,人家何公子喜欢的是男人,不适合你。你值得更好的,不如试试他弟弟何弄影,长得比他哥还好看呢。”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做呕吐状。
虞知行面无表情看着台上,唯一的办法就是假装自己没长耳朵。
台上的僧人正在报陆续入席的门派名字,三思看见远处从山上贴着地面跑下来的一群身着土黄色短打的人,那土黄色实在是太土了,简直像是将干泥巴地上铲起来的一层皮贴在了身上,一群人聚在一起跑下山,在这特地辟出来做擂台,缺少植被的地方,跑起了一层尘土,活像一大团迅速靠近的沙尘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