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少师一哂:“不是开玩笑,真有点像。”
裴宿檀:“哪里像?”
管少师想了片刻,被问住了:“唔,眼睛……不对,鼻子?好像也不是……究竟哪儿像呢……”
裴宿檀笑着摇摇头:“哪门子的兄弟,八竿子打不着的。”
管少师皱着眉回忆:“具体说不上来,反正是给人这种感觉的。你不信算了。”
裴宿檀显然不信。他摸到食盒上,将盖子打开:“管兄,来,分点儿,等无衣来发现还没吃完,又该唠叨了。”
管少师嫌弃地看了一眼那药膳:“你这个身子骨啊,多吃点这种东西没坏处。”
裴宿檀微笑:“不必了,反正是不会好的。”
管少师看了他一眼,没从他那张脸上看出半点悲伤的神色来,于是无声地叹了口气,捏着鼻子将那难闻的药膳分掉了一半。
***
巫芊芊早就察觉有人朝自己的背后走过来。
此地树丛茂密,很容易打埋伏,且脚步声并不熟悉,但多年生死边缘的经验告诉她,来者没有恶意。因此。她气定神闲地在野渠边冲干净鞭子上新沾染的血迹,听着那脚步停在了自己身后三尺之外。
她不知道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找自己,但当她回头的时候,还是感到过于出乎意料了。
来者居然是上官溟。
时隔太多年,那张脸被岁月打磨得近乎陌生,以至于巫芊芊首先花时间辨认了一下眼前这人与自己记忆中的区别,继而才发现上官溟的情绪并不稳定。
对方双颊的肌肉隐隐颤抖,手里紧攥着一张信纸,双目紧紧盯着巫芊芊,仿佛有无数话语层层叠叠地压过来,是个令双方都不太能透得过气的神色。
然而巫芊芊看上去并没有足够的同理心,对于上官溟此刻的激动视而不见,转身就要走。
“站住。”上官溟出声喊住她,嗓音低沉饱满,却带有一丝颤抖。
巫芊芊停下脚步,偏过头,余光扫见上官溟落在地上的影子,语声极其冷淡,仿佛对着一个陌生人:“找死?” 上官溟:“我有话跟你说。”
巫芊芊:“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上官溟道:“我不是来说你们家当年的事……关于那件事, 我既然已经知道真相, 你想要报仇,尽管来。”
巫芊芊冷冽地嗤笑一声,回转身来,看着上官溟:“你是觉得我真不会杀你?”
“我信。我知道你会杀人, 你是我见过的最会杀人的人……”上官溟的声音走低, “我一直都知道。”
这句话似乎刺中了巫芊芊心头的某一块肌理,她的眼神冷极:“上官家主还是离我这妖女远一点的好,可千万别被人瞧见,不然你的名声可全都毁了。”
“我不在乎什么名声!”上官溟忽然激动起来, 他将手中那张信纸掷到巫芊芊脚跟前, 语声颤抖,上前两步, “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什么!我虽然心中早有猜测, 可没有得到你的承认,我始终不敢相信, 直到今天……这样的事,你凭什么不告诉我?”
“你太好笑了, 我承认什么……”巫芊芊语声一顿, 目光扫到那被攥得皱巴巴的纸上的几个字。
她弯下身,将纸条捡起来,展开。
“赵杨白,赵阔……你宁愿将我们的儿子送给别人去养, 你都不愿意告诉我!”上官溟眉头紧锁,双目隐隐泛红,“当年,当年我那么……”
巫芊芊打断他的话:“谁给你的这封信?”
上官溟:“难道你认不出这是谁的字?”
巫芊芊:“奇了怪了,我为何要认识这个字?”
上官溟:“你——”
“罢了,谁给你的对我来说半点意义都没有。”巫芊芊扔开那张信纸,就像扔掉一张擦了嘴弄脏了的抹布,“赵杨白是我的儿子没错。”
“果然——”
“但不是你的。”
上官溟一顿:“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