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有人在试图转移视线,嫁祸耿家?
仅凭目前所获得的线索无法作出任何有效的判断,三思找不到切入点,只好试图去耿家人面前混个脸熟。但来到耿家坐席旁边她又有些犹豫了——万一真是幕后人真是耿深,她此时接近岂不是打草惊蛇?
毕竟昨晚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都还没有任何眉目,她现在有点小命难保。
正思考着,她注意到一道身影在后方人群中一闪而过,那身影带着某种熟悉的元素一下扎入她的记忆,令她没有任何思考就立刻追了上去。
那人穿着一身极不显眼的灰色短打,在人群中极难分辨。三思追着其绕过小半个观众席,发现那人前进的路线十分不规整,像是在躲避什么似的。三思猜到了一个可能,于是在紧跟其后的同时以视线向那人周围搜寻,果然找到了另外一名男子。
灰衣人在追踪那个人。
三思的目光才刚刚离开那灰衣人一瞬,再扭头的时候,那人已经失去了踪影。她在原地跺了一下脚,然后缀上了先前被追踪的人。
那人戴着一顶十分常见的草帽,帽檐压得很低,脚步却出人意料的灵活。三思几乎能够判定,若非在如此拥挤的地段,她恐怕很难完全跟上而不被发现。
那人钻进了一片坐席。
三思躲在旁边,挤在似乎是哪个家族门派随行弟子堆里,从别人手中抓了一把瓜子,假装自己在看台上的比武。
她看见那人弯弯曲曲地去到了坐席第一排,然后弯下腰,和坐在那儿的中年人说了些什么,并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三思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那中年男人起身转头,才发现那是上官溟。
送信人悄然隐匿进人群中,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上官溟没有直接拆开信,而是离开座位,来到人少的地方,三思眼睁睁地看见他拿着信纸的双手逐渐颤抖,双眼紧闭了半晌,继而追寻巫芊芊而来。
三思跟上了上官溟,原本只是想要找机会偷到那封信,却万万没料到会听见这么一场对话。
此时,巫芊芊看她读信读得津津有味,很想将这丫头的眼珠子挖出来,顺便把那双听墙角的耳朵也摘了。
三思仿佛丝毫没感到巫芊芊的暴躁,晃了晃手里的信纸:“这上面说的是真的?你真瞒着上官溟生下了他的儿子,并且因为情伤迁怒,将孩子送给了赵阔?”
巫芊芊没理她。
三思将信纸撕成粉碎,丢进了野渠里。
“唉,其实我见过赵杨白几面,像不像上官溟不好说,但我自从认识了你,再看到赵杨白的时候,也觉得是你儿子。”三思走到她旁边,在盘根错节的树根上蹲下,指了指巫芊芊的眼睛,“你俩的眼睛长得太像了,我们中原人吧,不太能有这种颜色的眼睛,跟泡了好几道的茶叶似的,唔,挺好看的。”三思想了想,试探道,“你那天出现在西市,其实是去看儿子的吧?” 巫芊芊也在她对面不远处的树底下坐下来, 丢了颗石子进野渠, 水花“咚”的一下溅起,然后落下。
她往后靠在树干上,目光放得有点空:“是啊。”
她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不知是不是由于身体放松而呼气, 三思总觉得听见了叹息。
“赵杨白知道这事吗?”三思问。
“没跟他说过。我也没带过他。”巫芊芊道, “不过之前有一阵子流言,他那时在风口浪尖上,听赵阔说,这孩子有些难过这道坎。”
“心疼吗?”
巫芊芊笑了一下:“没感情, 心疼什么?还不如心疼我自己。”
三思没有做过母亲, 无法辨别巫芊芊这话里有几分是真的。
但她立刻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踏红谷前谷主赵渊,乃是巫家灭门惨案的始作俑者之一, 巫芊芊竟然将自己的儿子送给踏红谷,真相大白时岂不是要悔青了肠子?
于是她立刻问道:“你没想过把赵杨白要回来?那可是踏红谷。”
“你以为我会因为这件事对赵阔产生仇恨?”巫芊芊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 下一句话则语出惊人,“踏红谷对我家做的事, 我二十年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