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思没理他:“第一个问题。”
夏窍无奈地闭上嘴。
“耿深为何要盗取莲和璧?”
夏窍挣扎道:“这严格来说不是一个问题, 你都还没确认……”
三思的手一紧。
夏窍语速飞快:“耿深一开始弄到了一份据说是沉月宫主的不传之秘籍《莲心诀》,此功法传说只有女子可练, 交给耿琉璃练了, 结果发现是假的,他怀疑莲和璧中有真的那一份。”
三思与虞知行对视一眼。
“第二个问题。”虞知行拎着短锏,在他身旁来回走了两步,道, “什么人找卫三止,找他做什么。”
夏窍心想,这也不是一个问题,但他不敢说出来。
他抬着头扫了两下那二人的眼神:“找他的人是耿深,做什么不知道。”
虞知行拉开三思的手。
头顶上那五颗尖锐的刺消失了,夏窍脸上虽不动声色,心中却到底一松,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动一动,肩上就一重,脖颈一凉,先前被划伤的地方再次碰到短锏的刃口。
他小心地转了一下头,见虞知行背对着月光,微微弯着腰,姿态优雅地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笑得十分有长安那些跋扈公子哥儿的体统,彬彬有礼地道:“你觉得三思不杀人,我也不杀的?”
夏窍心里一寒。
在被三思威胁的时候,他并没有太过担心。
他不久前才与这个姑娘交过手,当初在青郡城外的驿站里,面对一个要取她性命的人,她都下不了杀手,以及后来她被绑逃离时,亦未曾杀他手下任何一人。他知道这是个初出茅庐狠不下心的黄毛丫头——明宗内门出来的大多如此。
但这个虞知行不一样。
此人顶着一张出类拔萃的脸,含着似笑非笑的眼神,手稳稳地握着短锏冰冷坚硬的柄:“想清楚,慢慢说。”
夏窍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他对这个人的了解十分局限,只知道这是个在外闯荡多年的世家子弟。尽管夏窍所见过的世家子弟,如祝煜那样的,都十分的外强中干,但看到此人投向自己的眼神时,他一瞬间就确认,这个姓虞的真的会杀了自己。
然而——
“这位侠士,虞少侠,虞公子,虞少爷,在下是真的不知道。”面对生命威胁,夏窍感到无奈透顶,“我替居士办事,居士指东我绝不往西。几个月前追踪卫三止到青郡是听命行事,今日亦是听命行事,二位不能要求在下追踪耿家人的同时还把人捉来严刑拷问府中秘辛罢?”
虞知行淡淡地:“当初从杭州出来,你们同时与耿深争抢卫三止。今日你主子又把卫三止的行踪透露给我们,局做得如此复杂,要说你们不知道其中内幕?我不信。”
“事实如此,虞公子再问也没有其他答案。在下属实不知。”夏窍叹了口气,视线往身后的小路一扫,“二位与其在此与我耗费时间,不如速速前去营救卫道长,否则卫道长遭遇不测,二位后悔也——”
“——不后悔。既然你不知道,那就先送你下去帮我们问他一声。”
“等等。”
三思伸手握住短锏,银丝手套与尖锐的刀口摩擦发出的响声令夏窍耳根一麻。他微微松开了袖子里的手,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三思按住虞知行:“还有一个问题。”
夏窍:“岑姑娘请问。”
“你是……谁?”
夏窍微微一怔:“什么?”
三思从方才再一次看他褪去那层人皮的时候,脑子里便渐渐地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就在不久前的晚宴上,裴宿檀刻意向她提到青郡的事和眼前这个人,显然是早有预谋。
但为何偏偏选择她呢?
不论裴宿檀与耿深有什么恩怨,找谁不好,偏要找她。她除了是岑家老三,在武林中没有半点地位,能掀起什么风浪?
除非他知道点什么。
三思在迷雾中隐约望见了真相的轮廓,她定了定神,再次问道:“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