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类_作者:谈树(393)

2020-05-07 谈树

    展陆举起双手道:“不是我不想帮忙,实在是无能为力。我被人喂了软筋散关在这儿,眼下是半点真气都没有。”

    虞知行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靠近洞口的地面上,被昏黄的火光照出一条长而深的拖痕——那是展陆在奋力抓住他双腿时被拖拽的痕迹。

    “你们出现得太突然,我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能将你们救上来我自己也很意外。”展陆诚恳地道,“说实话,我现在手脚还抖着。”

    虞知行不再理他,将三思扶起来,运起真力,双掌缓缓贴在了她背后。

    展陆见二人的目光不再放在自己的身上,鼻子里轻轻叹出一股气,先前未敢太露的担忧浮现出来。他就坐在近旁,时不时帮着扶一下坐不太稳的三思。

    虞知行自己的状况也非常糟糕,此时他往三思体内渡真气,就像是两个快要饿死的乞丐,一个从自己嘴里省下半口馒头喂到另一个口里,却不晓得这半口馒头能不能救命。

    两人经历了那样一场激战,又在峭壁上死里逃生,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在这安静昏黄的山洞中,俩人静坐着调息,浑身的伤痛都开始冒出头来。

    洞外雷雨瓢泼,风却并不往洞里灌,火堆烧得平静祥和。

    展陆把散落在地上的枯枝败叶一点点往火堆里扔,保持火焰不熄。他就着火光看见三思和虞知行皆是满头的汗。虞知行嘴唇很白,没有血色,但观他神态并未走到油尽灯枯的地步,而三思的脸色则比较吓人,白中泛着青,虽然额上有汗,却并不见她热。展陆见她真气断断续续,眉头一阵一阵地皱起,仿佛被伤势掏空了。

    展陆知道自己待在这里也没有用,他起身,跑到洞口,迎着网似的雨点子,探身出去摘草叶,摘了一堆,叠了几层,拢成个斗,放在自己的水囊嘴上,伸长了手臂,接雨水。

    虞知行半途歇息了一会儿,这当口三思吐了口血,溅在枯草和羽毛上,展陆闻声回头,见虞知行放下捂着自己胸口的手,再次将真气给她续上。

    展陆扭开头,望着深深夜幕中长长的雨,一双眼中浮起迷惘,有些担忧,又有些羡慕。

    小半个时辰后,虞知行终于力尽不支,撤了双掌,自己快要倒下,却眼疾手快地先接住了三思,二人一同倒在了地上。

    展陆连忙过来搭手,将虞知行扶起来,二人再将三思小心翼翼地放平了。

    三思的脸色有少许好转。

    展陆给她搭了脉,见她心率虽比先前稳定了不少,脉象却仍旧十分凶险。他不是江湖上那些骗人图吉祥的大夫,跟二人实话实说了,言下之意还是不一定能撑过今天晚上。

    虞知行这回没有急躁,他脑子里想得很清楚。少林那边显然已经开始搜山了,虽然崖下难找,但明宗和商家的人不会放弃。眼下得指望这场雨下得再大再久一些,趁早浇灭了山顶上的火,最迟明日他们就能被刨出去。只是这峭壁险象独绝,找到归找到,要出去是个问题。

    最主要的,还是三思得挺过今晚。

    虞知行随身带着的伤药都已经在打斗间丢失了,他取下三思挂在腰间的布袋子,里面也基本没剩下什么东西,只有零星几颗药丸,和她一直带在身上的那根金针。

    三思正闭着双目忍着身体里里外外的痛楚,嘴唇上挨了凉凉的东西。她闻见了虞知行在咫尺的气味,便张开嘴,将药丸吞了下去。

    还是卫三止给她的那堆药,全是万金油似的,解毒的补气的治内损的不一而足。

    虞知行托着她的脖颈,将她的头微微抬起来,接过展陆递来的水囊,让她喝了一小口,然后擦去她嘴角的水渍,轻声问道:“还好么?”

    还好,要看怎么个还好法了。

    三思今晚有好几次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眼下绝处逢生,虽然自己的状况前所未有的糟糕,她却觉得自己不会死了,否则太不值。

    虞知行看着她的眼神,想起从前岑饮乐同他说的话。

    那大概是两三年前,浔港陆家的大小姐比武招亲,他和肖登云去凑热闹,谁知道碰见了正要出海的岑饮乐。二人在天涯海角碰见,实在不能泯灭了缘分,于是勾肩搭背去吃酒。说话间,虞知行别别扭扭地提起了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