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如玉是外客,就是来传个信,虽然担忧,却不便久待,在廊下告了辞。
他眉间拧着忧愁,没怎么看路,快到寺门口的时候,余光瞥见一抹青影,风一样地疾冲过来。
他下意识地闪避,踉跄出了石板路,连忙回过头。
那人影没分给他半片目光,使出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入少林,惊得过路的小弟子洒了半桶水,都没来得及定睛,人就不见了。
欧阳如玉一跺脚,激动地笑叹一声。
总算赶回来了。
守在门口的明宗弟子在人来的时候立即警觉,来人浑然不顾及他们的所在,横冲直闯地想进院子,被拦下了。
双方交手不过三招,弟子便认了出来:“师兄!”
岑饮乐:“哪间?”
弟子向院内一指。
岑饮乐立刻闪入了庭院。
房门“嘭”地打开,趴在床头的虞知行一个激灵,脑袋从床沿落下来,抻到了才接上的肋骨。
他头晕眼花,视线里才撞入那道人影,便彻底清醒了:“二哥!”
岑饮乐一面从胸口掏出瓷瓶,一面快步来到床边,弯腰扳开三思的下巴,药丸落进她口中。他略抬起三思的上半身,二指并起,在她喉间一顺,药丸便被咽了下去。
动作很快,却无比轻柔。
拎着衣摆跟着跑来的卫三止见状,赶紧去请正在休息的流居崖。
岑饮乐不用细看,光是隔着衣裳感觉到的厚厚的绷带,就能猜到她身上有多少伤。他左手摸着三思的额头,右手搭在她的脉上,神色没有明显的改变,眼睛里却像是压了一层浓霾。
他在床头看了一会儿,起身,回头望向虞知行。
虞知行正站在桌边,仰着头喝药。
他身上也缠满了绷带,一圈一圈地裹得结结实实,上半身连件中衣都没穿,只虚虚披了件外衫,抬手间露出肌肉的线条。
这样与三思共处一室,若放在寻常,岑饮乐大约要发火赶人。 他对虞知行道:“辛苦了。”
虞知行望着岑饮乐一身的风尘仆仆, 准是这两日片刻没休息地赶来。
他也不多话, 点了一下头:“应该的。”
他倒了杯茶递给岑饮乐:“看你喘的。续命丹怎么在你那儿?”
岑饮乐将茶水一饮而尽,坐到小榻上,视线复又落在三思身上:“来时在城外官道碰见易雪冠,带上来了。”他叹了口气, “这么快从辰州赶来, 必然也是没吃没睡的……这孩子,得好好谢谢他。”
这时卫三止和流居崖来了。
岑饮乐连忙起身行礼。
流居崖认识岑饮乐,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拍了拍,也不多话, 直接去给三思看诊。
卫三止打下手。
虞知行张了张口:“这次……”
岑饮乐轻拍了一下他的脊背。
虞知行看了眼三思, 跟着岑饮乐出去了。
二人关了门。
“去换身衣裳。”岑饮乐道。
虞知行疑惑。
“我知道有很多事你不便在信中说。”岑饮乐陪他走向厢房,道, “我这边也有些东西要对清楚,所以要听你当面跟我讲。”
虞知行:“在房里说也可以。我得看着三思……”
“要听的不止我一个。”
虞知行脚步一顿。
岑饮乐侧头看他:“我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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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深捏着薄薄的信纸, 神色没有明显的变化,看不出心情。
“你坐着。”他阻止了想要站起来的耿琉璃, 放下信,“让你哥好好养伤, 近期不要回来。”
“明宗早有准备, 不然凭他们明面上的人马,不可能还有人活着。”大夏天的,耿琉璃却捧着个汤婆子,旁边搁着喝了一半的药碗, 脸色不太好看,“我们被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