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竹林后有小厮出声。
虞知行:“说。”
小厮将自己的身形和视线一并掩在茂密的竹子后,丝毫不妄加窥视:“云泥居士差人送信,邀公子和岑姑娘前往府上吃茶。”
虞知行的视线没离开三思的眼睛,“啧”了一声。
“他还真是灵通,连我们在这儿都知道。”三思撇了撇嘴。
“不想去?”
三思振振有词:“当然要去,我没找他麻烦就不错了。”
虞知行毫不留情地戳穿:“还不是因为没证据。”
竹林后的小厮:“那小的这就去回话。”
虞知行拍了拍她:“上去了。”
三思:“你的手往哪里拍。”
虞知行:“我没有。”
三思:“找死。”
虞知行:“上去再死。”
二人于是上岸,收拾了一番,才缓缓驱车出了门。
谈兵宴散去,还滞留在登封城中的门派越来越少,街市上远不如半个月前热闹。
马车滴滴答答地驶在街道上,三思趴在车窗前,下巴枕着胳膊,看着外面的铺面和行人。
街边不远处几道灰色的人影映入眼帘,三思微微坐直了身子。
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她。
周静池的脸色显然不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好,瘦了些,憔悴了些,虽然折损了些许眉毛,却愈发我见犹怜。
她同几名白虹观的弟子站在书画铺子前,在看到三思的时候目光躲闪,却见后者在马车中直起背来,郑重地冲她拱了拱手。
周静池僵在了原地。
马车短暂地经过,很快就没了踪影。
旁边的师姐妹挑好了画卷,来到周静池身边,吓了一跳:“哎呀!师妹怎么忽然哭了?”
师姐妹们顿时围上来嘘寒问暖。
“哎呀师妹不要难过,师父不过是气头上说得重了些,过一阵子就好了。”
“是呀,师父向来是最疼师姐的。”
“那个姓祝的不是什么好胚子,和贼人串通一气差点害死明宗的小姐,师父是担心师姐被那恶人哄骗了去。”
周静池手忙脚乱地擦去眼泪,眼泪却止不住地掉。她不再看马车消失的方向,眼眶的红却退不下来,却又忍不住想要笑:“没事……是真的没事了。”
颠簸的马车里,虞知行看见了三思的举动,绕了绕她发尾的绑带,问道:“怎么了?”
三思:“方才那是周静池。”
虞知行扬了扬眉:“不讨厌她了?”
“讨厌不起来了。”三思瘪了瘪嘴,“你说,她那么讨厌我的一个人,为何当初还要冒着违逆心上人的风险向我们示警?”
虞知行偏着头望她:“因为她也是个好姑娘。”
三思:“‘也’?”
虞知行一笑,揉了揉她的发顶:“因为我们三思是最好的姑娘。”
三思恶寒了一下,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脚。
车马驶入僻静的巷陌,三思好半晌才意识到:“这不是去流觞园?”
前面骑马带路的小厮道:“流觞园乃宴请宾客之地,我家主子在城中另有住处。”
不多时,小厮便停住下马:“到了。”
虞知行先下车,牵着三思下来。
“裴宅……?”望着头顶的匾额,三思微皱着眉。
虞知行看了看周围的格局:“我们进城的第一天经过了此地,还发现了那便宜地图上的漏洞。”
经他提醒,三思想了起来:“是了,当时卫三止说这家原本不是姓裴的。”
小厮一边将二人领进门,一边道:“这是我家主子今年新置的宅子,住进来未得多久。”
三思抬腿跟着跨入门槛。
似乎是因为流觞园的那次远观铺垫过长,又或是裴宿檀本人素来与人保持距离,因此当三思迈进院子便毫无准备地望见其人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时,感到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