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思有些心动。她这几日来都十分想见识这枯焚掌,没料到别人已经给她拱手送到眼前了。
焦浪及在桌下激动地拧了虞知行大腿一把,相当不分轻重,险些被后者掀翻。
虞知行一面旁若无人地给三思夹菜,一面腹诽这郭敏真是会办事,为了把孙子送进明宗,连家底都翻出来了,可见郭家是真的气数已尽,谋出路谋到了别人家头上。
三思放下筷子:“承蒙郭大侠厚爱,《枯焚掌》是何等精妙武学,敝派不能轻易接受如此厚赠。”她看了一眼那勉强和大人坐在一桌吃饭,还要喂饭的郭询他儿子,“但既然郭大侠如此诚心,我也不能拂了您的好意。只是此事我一人无法做主。这样,我修书一封送与掌门高倚正师兄,此事由他来决断。您且耐心等待几日,必有回音。”
郭敏看上去很满意,恰巧当晚下起了绵绵春雨,又逢七日之后郭真大婚与自己寿诞并举,于是顺势留三思他们多住几日,那架势几乎是不得回信不肯罢休。
老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三思饭也吃了,这枯焚掌虽没拿到手,但也在到手的路上了。三思几人虽然对郭家并没有多少好感,但人家许诺了要把家传武学拱手相赠,何况手头也没有急事,便再无拒绝的道理。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早晨起来时差不多停了,但天仍旧阴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又要下雨。三思老在别人家里待着别扭,于是和虞知行约了出门去遛弯。焦浪及极少踏足南方,对这种阴雨连绵的气候十分不适应。他已经跟着虞知行在江南这块跑了月余,快要到达忍耐极限,碰上这种连头发丝都能拧出水来的天气,更加不想出门,只能一个人留在屋子里发霉。
知道三思他们要出门,郭敏还特地差冯萍来给他们送些银两,说是看上什么随便买,让他郭某人尽地主之谊,但虞知行没要,直接拉着三思出了门。
连州城比辰州小,坊市也相对拥挤些。白天花街柳巷不开张,街上吆喝的都是卖零碎的商贩和茶楼伙计。
三思在一家卖布偶的店里停留了一会儿,虞知行跟进来,看见那墙上挂着的一只红色布老虎,忽然笑起来:“哎,我送你那只小老虎呢?”
三思道:“怎么,还想要回去?”
虞知行不屑地道:“本少爷就是穷疯了也不靠一只破老虎吃饭。”
三思耸肩:“那你以为靠它哄小姑娘就有用了?”
“还不是因为你拿了我的珠子。”
“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是我拿的还是你扔的。”三思看了一眼他几乎不离手的那只琉璃球,“这玩意儿,我只见山上七十岁的大长老用过。怎么,年轻人,你这是手脚不灵便,要靠这玩意锻炼筋骨了?”
虞知行啧了一声:“你个没见过世面的,这可是西洋贡品,和你山上老头子用的可不是一路货。”
三思酸道:“呦呦呦,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连贡品都用上了,怎么,天潢贵胄也来和我们这些平头老板姓一块儿闯荡江湖了?我都还没跟你算账呢,你那破球掉在我汤里溅了我一身,赔钱。”
虞知行一摊手,做出一副无赖相:“顶多赔你一碗汤,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三思“呸”了一声:“抠鬼。”
二人每每话说不过三句就要拌嘴,一路下来口干舌燥,跑到路边小摊管店家要了两瓢水。三思端起水瓢要喝时,忽见水里漾起一朵涟漪。
她仰脖一望。
虞知行也仰起头。
天空的阴云酝酿了大半天,终于开了个口子,闪电划过大半个天幕,随着一声春雷从远处滚来,雨点便争先恐后地落在了地上。
“快快快,快躲雨!”
“收摊啦收摊啦!”
“找个地方躲雨……哎哎,去那儿!”虞知行拉起三思,遮着脑袋往不远处一处空旷的屋檐下跑。
这雨说下就下,才几步远的路,二人的头顶和肩膀就被打湿了。
雨点成片地打在地面和屋檐上,哗哗啦啦地。路人急着避雨,商贩急着收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