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人们看到了五年前的真相,却埋没了现在的真相。你觉得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周蕙显然没有料到三思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一下子静止在原地,呼吸都顿了一下。
三思盯着周蕙的眼睛:“你为何要帮高氏掩盖罪行?”
周蕙被三思盯得挪开了目光:“你查到了什么?”
“通常,结亲的两家在成亲前都是靠媒人递话,少有婆婆亲自来沟通的。高氏与你走得那么近,你们在谋划什么?或者说,她说服了你什么?”
周蕙微微张开嘴,似乎在纠结话要怎么说。
但一张浅褐色手帕在她开口前展开在她的眼前。
她立刻认出这是高氏贴身婢女的帕子。
三思逼问道:“是她指使你去杀郭真的,对不对?她早就知道你跟郭家的仇怨,她借你的手杀了郭真,如此一来,她的儿子就成为了郭家偌大产业的唯一继承人。她在利用你,你难道想不明白,竟还要替她隐瞒?”
周蕙闭上眼睛摇头,半晌道:“这些我都明白。但她没有逼我。是我自己决定的——是我说服的她。”
三思愣住。
“我说服她帮我,我在郭府的一切行动都受她庇护,否则单单下毒就很难。”周蕙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吐露道,“她甚至帮我杀了冯萍——那个罪魁祸首,那个我最恨的人。”
三思震惊。
她万万没想到周蕙与高氏之间竟然是如此紧密的合作关系。冯萍之死竟然根本不是意外,而是高氏取信于周蕙的一场成功的计谋。
周蕙道:“不论她是什么目的,她都帮了我。她帮我父亲报了仇,她就是我的恩人。岑姑娘,若你明日拿着我这些话去公堂上告,我是不会承认的。”
三思心里先是冒出一股火,又很快被无奈熄灭了。
她不是周蕙,没有立场替她强调哪个选择更好。
二人陷入了沉默。
三思只好不死心地再确认最后一件事:“是你亲手下毒的吗?”
出乎意料的,周蕙居然躲闪了目光,短暂的停顿后:“是。”
三思准确地抓住了她这一瞬的迟疑,继续刨根问底:“你为何选择新婚后再下手?郭真数次出入你家,你有那么多下手的机会,为什么偏偏要在新婚的第二天?”
周蕙抓紧了衣摆,没有作出回答。
三思的眼睛睁得很大,她盯着周蕙,脑子飞快地转着。一瞬间,昨日虞知行的那一句质疑电光般穿过了她的大脑,于是她原封不动地问了出来——
“你为何要杀郭真?你本该杀郭敏的,不是吗?”
周蕙震惊地回过头来,对上三思的目光,被她眼中的亮光攫住了,竟然没能挪开。
三思激动地直起身来,抓住周蕙的袖子,死死地盯着她:“那个药……那个药根本就不是给郭真准备的,你根本就没打算在新婚后杀人,你是想给郭敏下毒!”
周蕙慌张地扯开三思的手,站起来背过身去,语气急促:“岑姑娘,你别胡乱猜测了。”
三思没有理会她的否认,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在原地飞速思考——这个猜测一冒头,就能够把所有的事情都捋清了。 “你当然知道郭真有心疾,所以那个药一开始就是给郭敏准备的。你从来没打算要杀郭真。”三思的思路越来越清晰,语速也越来越快,“我那天在小厨房发现的药渣也不是你给郭真吃剩下的,你什么时候用的那些药呢……是敬茶!你在敬茶的时候你把药下在了郭敏的茶杯里,你没想要他立刻死,你选择用不着痕迹的方式,日积月累地让他病入膏肓。所以高氏一直以来跟你谋划的就是杀死郭敏而非郭真……这就说得通了。”
三思站起身来,站到周蕙跟前,牢牢地锁住周蕙仓皇的视线。
“她答应帮你报仇,你许给了她什么?”
周蕙紧紧地咬着下唇,不说话。
“许诺说服郭真把一部分家产划到郭询名下?还是干脆把管家权给她?”三思的语气冷静,“她表现出了自己的目的,再向你抛出橄榄枝,让你觉得这个交易是可信的,对不对?你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郭真会那样死亡,你觉得一定是他误食了厨房里的东西?”见周蕙面露痛苦的神色,三思没有给她过多思考的时间,直接把那张帕子递到她的面前,“你闻闻这上面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