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哭了……”
女婢的声音,将她从那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痛之中拽了回来。
张平宣这才发觉,为了赵谦,她竟然也流得眼泪,然而,她立马觉得有愧,忙抬袖擦拭。
车在阖春门外停下。
张平宣收敛起所有的思绪,下车径直朝太极殿行去。
太极殿东后堂,刚刚召读完江州军报,席银侍立在殿外,落雨天,有些薄冷,她不由朝着手心和了一口气,还未及搓掌,便见一个内侍匆匆过来道:“内贵人,长公主殿下来了。”
席银忙隔着门隙朝里面看了一眼。
张铎伏在案上,正在小睡。
旁人不知道,席银却晓得,自从徐婉自戕以来,张铎没有一日睡安稳过,今日也不知道是不是雨声助眠,邓为明等人走后,他竟趴伏在案上,得以睡实。照梅辛林的话来说,让他多睡一会儿,比什么药都养人。
于是席银忙令所有的人都退了出来,自己一个人在门外守着。
“伞呢。”
“有,不过……内贵人要去什么地方。”
“我去迎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正真地开始虐了。
我也不知道大家之后会不会不喜欢,为男主抱不平。
容我卑微地预防一下:各位口下留情,弃文也不要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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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平宣在席银面前站住脚步, 抬头打量伞下的人。
她独自一人迎来,没有宫外传言中的身段和架势,眉目之间的神色, 和在清谈居里时一样。无非是身上不再穿奴人所穿的青衣,着褪红色对襟襦衫, 下衬云纹银丝绣的间色裙, 头簪素银簪,耳上悬垂的珍珠,随着她行礼时的动作,轻轻晃荡。
“殿下。”
张平宣没有应声, 径直从她身边行过, 谁知她忙退了好几步, 仍然躬身挡在她面前。
张平宣顿住,低头看了一眼席银,又抬头朝朱漆殿门望去“我去请他的准,至金华殿见母亲, 你也敢挡。”
席银将头埋得很低:“陛下并未禁锢金华殿娘娘,殿下大可不必请旨。”
张平宣面上略起怔色,一时说不上来究竟为何, 但她的确大习惯,此时大胆挡在她面前的席银。
“你凭何传这样的话?”
席银没有直身, 颔首应道:“奴掌太极与琨华二殿,殿中事务,由奴一人担掌。陛下在东后堂休憩, 殿下若无急事,请在殿外立候。”
周遭殿宇舒翼飞檐,漆瓦金踏,银楹金柱,即便掩在雨幕之中,也见张牙舞抓之势,如同要张裂腾跃一般,各处皆见动势。
而人,恰恰是最无定性的。
一旦受到这些冰冷的高阁巨殿影响,久而久之,言辞,仪态,也会在潜移默化之间改变。
张平宣听完席银的应答,心中不舒,着实不愿意被这种看似卑微恭敬,实则不容置喙的气势压制。
“退下。”
“奴不敢。”
张平宣不肯再多言,回头对身旁的女婢道:“把她拖走。”
女婢应声就要上前,却见席银抬起头道:“此处是太极殿,不得碰我。”
其声不厉,平徐但不失力。女婢迟疑地看向张平宣。张平宣见此,忽笑了笑道:“岑照若见你如此,真不知道是欲哭,还是欲笑。”
此话一出,果令眼前的人神色慌变。
“哥哥……”
“你还知道,你有一个被折磨地遍体鳞伤的哥哥。我看你如今维护他的模样,以为你早就把你哥哥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