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云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我知道了。”
又对音姐儿笑道:“明儿一早,就有咱们府里的辇轿来接姑娘。”
音姐儿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她虽年幼,却也听奶嬷嬷念叨过母亲要改嫁的事情,心里正忐忑着,听说郡主姑姑要接自己过去,虽有些迷茫,却也欢喜,更有一种隐隐松了口气的意思。
岁云在心中轻叹一声,转身告辞了。
第二日,音姐儿就带着一个老嬷嬷和一个小丫头入了府,随行的还有数不清的箱笼行礼。可见薛烛媳妇虽下了狠心要改嫁,对着唯一的女儿却不是没有怜爱的。
见音姐儿是在鹣鲽苑里,音姐儿被人引着给众人请安:“音儿见过郡主姑姑、见过叔祖母、见过婶婶。”
由仪含笑道:“快起来吧。”
薛夫人揽着音姐儿细细看过,笑道:“果然是个惹人怜爱的小人儿,和你父亲当年一样。”
又问下人:“音姑娘的住所预备好吗?”
岁云站出来道:“定在茗音阁,一应侍候的下人都按照郡主当年的份例。郡主另外安排了我们屋里的碧水去统领音姑娘屋里的事务。”
薛夫人听了连连点头,道:“这样极好。”
又上下打量了音姐儿一番,见她穿着一身素衣,也有些怜惜,吩咐人取了两匹素缎给音姐儿裁衣之外,又让人将自己收着的一匣子素色绒花取了出来给音姐儿。
陈氏也送了两个装着金锞子的荷包并一匹素色布料给音姐儿,因音姐儿还在孝中,却穿不得颜色妍丽的衣裳了。
由仪送了一块青玉佩给她,说了两句场面话安抚,音姐儿就在薛府安置了下来。
薛浔对这个小姐姐还是很欢喜的,没两日二人就混熟了。只是音姐儿还要随女先生上课,读书识字之外还有琴棋书画,又要学习规矩礼仪、烹茶焚香、人际交往、女红插花。
小小的姑娘每日卯时末起床,辰时初往薛夫人处请安,用过早膳回到茗音阁,女先生便已经等候着了。巳时是读书识字的时间,午时休息,未时开始学习一个时辰的规矩礼仪,申时相对灵活,按照日子轮流学习各样技能。酉时再次踏上请安的路程,用过晚膳回到茗音阁中,温习功课半个时辰,然后早早入睡。
这样的日子至少要持续两年,等到一切稍有基础,再开始转换课程,精益求精。 九月的江南,一连十来日的阴雨连绵,把人牢牢困在了屋子里。难得一日天色放晴,无论是年轻学子,还是大家闺秀们,都欢欣雀跃地出门散心。
一辆辆马车上各有徽记,上到公爵门第,中有地方官员,下至本地大户,都是婢仆环绕着。
湖水碧绿的湖边矗立着一座凉亭,此时四周围着毡垫,各府的下人环绕着,一看就知不是一般的架势。
一群插花出游的书生见这边热闹的样子不由得驻足细看,见马车上走下一位位带着面纱或是帷帽、衣着不凡的女子便清楚了。
其中一位笑道:“原是闺秀们的聚会,咱们在这儿驻足不好,快些过去吧。”
众人纷纷应和,一个穿着玉色长衫、面容俊朗、气度温润的书生也笑着点了点头,抬步刚要走,偶然一瞥,见到一位穿着水绿衣衫的女子扶着婢女的手下了轿辇。他目力极好,能见到袖口处银线绣出的水波纹,也能见到那一节雪白皓腕上碧的一汪水儿似的的翡翠玉镯。清风徐徐而过,掀起帷帽来,显露出半张令人惊艳的侧颜。
书生下意识地驻足,身边友人觉察出不对来,唤他道:“应兄?应兄?”
这位名唤应凌的书生回过神来,指着那一辆马车道:“这是德恩公府的马车吧?”
周围几人细细看看,均是点头应道:“正是呢。想来是德恩公府的贵女出游。”又疑惑地看了应凌,“应兄怎么关心起这个了?”
应凌笑了笑,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有些事情,需得回家一趟。诸位慢慢游玩吧,凌先行告辞,改日再设宴与诸位赔礼。”
众人只以为他有什么急事,点了点头,就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