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淑微怔。
苏夫人想到刚才所见两人的情形,又咬牙说道:“他是你的夫君,受这种苦你倒是跟没事人一样,且他伤的这样重,你不叫他好好歇息养伤,之前反而逗引他干那些事……你是不是想害死他!”
东淑匪夷所思,忍无可忍:“太太!”
当着太医们的面,苏夫人居然这样口没遮拦,东淑哪里受过这样的委曲,脸上先红了。
但苏夫人虽无理取闹,这却是在李持酒床前,镇远侯生死未卜的,且有宫内的人在场,媳妇若先跟婆婆吵起来,像什么话。
何况说的又是夫妻房中的私密,这种事情岂是可以拿来辩论的?难道就公然说:“不是我,是他逼着?”
那更成了笑话了。
东淑屏息看了苏夫人半晌,微微倾身行礼,转身出外。
身后苏夫人兀自不依不饶的:“你去哪儿,我还没说完呢!越来越没规矩了!”
还是小阮道:“侯爷似乎醒了。”
苏夫人闻言才忙转身。
东淑快步走到外头,心里窝着一团火。
甘棠紧随着出来,当然也很替她不平,便低低道:“少奶奶,太太实在是……你别往心里去。”
“我只是觉着……”东淑走到门口,看向外间,眼前无端的竟又出现萧宪离开时候的背影。
甘棠问道:“少奶奶觉着什么?”
东淑喃喃道:“人家都有个娘家可去,偏我没有地方去。”
甘棠一震,眼圈就红了:“少奶奶……”
东淑却又忽地笑笑,振作精神道:“算啦,横竖现在也不算是很欠他了。要走也是容易的。”
李持酒入内侍司是为了她,如今虽然遍体鳞伤的,可好歹保住了性命。
当初承蒙他保全了他们姐弟,可经过这次,也算是还的差不多了,如今他越来越难以应付,且又有个糊涂婆婆,真是前狼后虎,想想也该是时候放下过去,安心给自己谋出路了。 李持酒回到侯府的时候还是早上, 等他醒来的时候, 却已经是入夜了。
让镇远侯意外的是,守在他身边的居然是乘云跟明值。
李持酒定了定神问道:“你姐姐呢。”
明值手中拿着一块帕子,之前正给李持酒擦脸上的汗, 闻言道:“姐姐害了风寒, 太太说别过了病气给侯爷,叫她搬到隔院里去住了。”
李持酒蓦地皱了眉。
他记得之前自己在半是昏迷的时候,曾经听过苏夫人说了一些话,只是好像没有听见东淑还过嘴之类。
李持酒道:“你怎么在这儿?”
明值说道:“我帮着乘云伺候侯爷。”
李持酒闻言笑了:“我用不着你伺候,且也没事儿。”
“叫你姐姐来。”——这句话在李持酒嘴边转了好几次,却终于没有说出来。
他按捺这股冲动, 想要起身, 却又给太医们制止了, 太医劝道:“侯爷且别着急就起来, 有些伤……比如在腰上的这一道,但凡动作必然会牵扯到伤口, 若是反复绽裂要好就难了。恐怕还有性命之忧呢。”
李持酒皱皱眉。
先前他从宫内回来,的确正是弄的腰上的伤不好, 但是真正让他昏倒的原因,恐怕并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而已。
唇间娇软清甜的触感仍在,李持酒微微闭上双眼,心底出现的那双带着冷意的眼睛。
不知怎么的,一看到那种眼神,他就要失控似的。
原本还能撑住的, 却因为一心要靠她更近些,弄的情难自禁,伤口绽裂了都没有察觉。
此时此刻,李持酒竟也想见到那双眼睛,可是……
脑海中的场景一转,却又出现在宫内跟李衾对话的情形。
李持酒不由笑了两声。
当时李衾猜的不错,镇远侯所说的并不是李衾,或者说,并不仅仅是李大人而已。
毕竟李衾面对“江雪”只是有些短暂的意乱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