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了个权倾朝野的病秧子_作者:萝卜蛋(53)

一直入了夜,谢陵才回来,一进府就命人过来唤他。

沈执胆战心惊地过去,刚好谢陵换下官服从屏风后面出来,对他招了招手道:“听说你晚饭还没吃,一起过来吃吧,正好有点事同你说。”

“有什么事?”沈执走过去盘腿坐下,拾起一双筷子夹菜吃。

“从王刺史府邸搜出来的账本,虽是受贿用的账本,但不足以成为罪证,薛迁上杆子送人头来了,烧我船的人也抓住了,就关在大理寺,稍微拷打一下就招供了。”谢陵慢条斯理地吃饭,说到此处,还顿了一下,“我此前觉得诏狱的刑罚已经足够惨绝人寰,也是今夜才知,大理寺也不遑多让。”

沈执拿筷子的手,不由自主地一哆嗦,苦笑着道:“那是自然,否则怎么撬开囚犯的嘴?”

“我是想问一问,你被关在里面半月,受了多少刑,又是谁对你动的刑,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问这个做甚?事情都过去了,我不想多提。”沈执闭口不谈在大理寺的遭遇,并非觉得不能提,只不过一提到大理寺,总能想起更加痛苦的事情。

谢陵叹了口气:“不说也好,省得你又骗我。”

二人沉闷地用饭,过了片刻,谢陵又道:“这次受贿案牵连甚广,薛迁背后应该还有人给他撑腰,我盲猜是宁王,但是苦无证据。”

沈执眨了眨眼睛,心想,如果是宁王在薛迁背后作威作福,那这事可就难办了。

宁王原名元晋,乃元祁正儿八经的四皇叔,早些时候同先帝争夺太子之位,闹得满城风雨。

长安八年秋,谢陵的祖父谢良告老还乡,宁王不知出于何故,曾经私下逃出封地雁北,赶往青州,当时众人以为宁王要谋反,引发了一场暴乱。真正的谢初黎就是在那场暴乱中死去的。

如果不是因为宁王,沈执现如今还乖乖待在江州沈家,根本遇不见谢陵。

“皇上怎么说?”

谢陵嗤笑一声:“还能怎么说?宁王近几年看似老实待在雁北,实则背地里招兵买马,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那依哥哥的意思,这次要死磕到底了?”沈执蹙眉,不解道:“哥哥只是个中书令,怎么能同宁王相争?皇上若是能动宁王,早八百年动了,现在怕是想将哥哥推出去挡刀。若哥哥彻底解决了宁王,那自然皆大欢喜,若是哥哥奈何不了宁王,那罪责岂不是要落哥哥身上?”

谢陵笑道:“你看,你也不笨嘛,若是你这次春试高中,以后在朝为官,有这脑子也不怕吃亏。”

“谢陵!我在跟你说正事,你别打岔!”沈执饭也不吃了,抓住他的手,满脸认真道:“这差事吃力不讨好,宁王睚呲必报,天下皆知啊!万一你出了什么事,你让我……让我怎么办?”

“如果真是这样,不就趁你心意了么?”谢陵抬手捏正沈执的下巴,微微一笑:“你当年捏造那些证据,不就是想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我!”沈执脸上火辣辣的,哑口无言了,他攥紧拳头,涩然道:“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先除了薛迁以及那些受贿的官员,宁王的事情,先放一放,最起码……最起码等到我入仕了,哥哥就不用腹背受敌了!”

谢陵但笑不语,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道:“说到入仕,我这几日会想办法,帮你争取一个入考名额,从今以后忘记沈执罢,当我弟弟谢初黎没什么不好。”

“可我永远都是沈执。”他抿了抿唇,觉得自己鸠占鹊巢很不要脸,想了想,又道:“万一出问题了,这一回,你不要保我,弃了吧。”

沈执自小到大,经历过最多的事情便是抛弃,好像从一出生开始,他就不受任何人的期待,元祁待他不如待元瑾的千分之

一,好不容易才遇见了谢陵。

的确是他阴暗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光明了。他满身脏污,怎么忍心弄脏谢陵身上的白衫。

他觉得,似乎自己先开口了,即便再度被抛弃了,也是自己选择的,而不是别人决定了他的生死。

谢陵望着他的笑脸,眼前忽然恍惚起来,觉得眼前的沈执像是漂在一层浮沫里,怎么抓都抓不住。他突然害怕有朝一日,自己也保不住沈执了,立马掏心挖肺一般地难过,以至于他猛然咳嗽起来,脸色胀得通红。

沈执见他突然发病,赶紧起身去倒茶,一边拍着谢陵的后背,一边喂他喝水:“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咳嗽起来了?”

他摸了摸谢陵的手,感觉像是摸到了半截死人骨,吓了好大一跳,赶紧去将窗户关好,顺手从屏风上捞了件衣裳。